他自嘲一笑,這些不過都是妄想,她這幾日確實對他態度好轉,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奢望更多了。
失憶的事,他還騙著她,若是她知道了,或許立刻便會與他和離。
不能叫她知道。
聞人決打定主意要將自己恢復記憶的事瞞下去,如今他身邊只有鄒誠和何遇之知道實情,鄒誠一向懂得分寸,但何遇之那張嘴……
聞人決想起來便覺得頭疼,早知如此,就不該為了方便,讓鄒誠告訴何遇之自己恢復記憶了。
然而轉念一想,何遇之此次回來是為了何家老夫人的壽宴,只要壽宴結束,他便有理由將何遇之趕回北關。蕭然和武自勝下個月皆要回京一趟,北關離不了人,他得回去坐鎮。
聞人決心裡鬆了口氣,給女子掖好被角,走出內室,又吩咐冉姑姑進去守著,免得她再踢被子著了涼。
他來到軍營,離得很遠便聽見營帳裡傳來爭吵聲,走近一聽,吵架的兩人是何遇之和鄒誠,二人沒注意到他站在帳外,吵得不可開交。
「什麼時候少帥的家事輪到你來管了?」
「我沒想管,我就是看不過去,鍾家妹妹剛剛喪母,少帥就急著把她送回揚州,這也太無情了。」
站在帳外的聞人決挑了挑眉,腳下一頓,乾脆坐在門邊的條凳上聽他們說話。
鄒誠沒想到何遇之會這樣說,懷疑地問道:「莫不是鍾姑娘跟你說什麼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她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信,上次她拿你送的耳環非說是少帥送的,你全都忘了?」
何遇之臉色不怎麼好,道:「她許是年紀小,改了便是。」
鄒誠嘆了一聲:「不小了,鍾姑娘今年十八,可比長公主還大一歲呢,你真當她天真不諳世事呢?」
從前何遇之不曾認真琢磨過,如今被鄒誠一提醒,反倒想起鍾月荷使過的小心機,於是他臉上訕訕地不說話了。
「你別是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念頭吧?」鄒誠看著他,意有所指。
何遇之聽明白他這話,漲紅了一張臉道:「沒有,我把她當親妹妹。」旋即他神色黯然:「再說那也是以前了,我實在沒想到她一個小女子心裡這麼多彎彎繞繞。」
「虧我從前還覺得她是最適合少帥的女子。」何遇之一臉後悔,抱怨道:「咱們少帥怎麼就遇不到一個真心相待的女子呢?」
鄒誠噓了一聲,讓他慎言,「少帥已經有長公主了,你操心個什麼勁。」
何遇之小聲說道:「就是長公主才麻煩呢,你想想這婚事是先帝賜婚,壓根休不得,咱們少帥才二十出頭,整日面對公主那張冷臉,這輩子還有什麼意趣可言?」
「少帥的心全在長公主身上,你難道看不出來?」鄒誠瞪他。
何遇之撇了撇嘴,道:「那有什麼用,長公主不喜歡他,一心向著那個姓柳的小白臉。」
見他說的越來越過分,鄒誠拉下臉說道:「那都是從前的事了,你還拿來說。」
何遇之抓耳撓腮,最後憋出一句:「你怕是不知道,我昨日聽我堂弟說了,今年趕上先帝駕崩,春試原先是給取消了,最後又改成延後到六月,那姓柳的與他是同窗,下個月肯定會回來應試的。」
「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情誼,長公主真能放下過去,跟咱少帥過一輩子嗎?」
門外的聞人決臉色倏然一沉,心裡的酸澀壓抑不住蔓延開來,那個提不得的名字像一根針,刺得他心口疼痛難忍。
是啊,他們是青梅竹馬,志同道合,沈宜安那間書房裡全是他送的東西,哪能輕易忘了?
聞人決嘗到嘴裡一股鐵鏽味,才發覺不知何時他竟咬破了嘴裡的肉。
第40章 酸
軍帳裡的兩個人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