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決還真照著他的話想了一遍,確有道理,但……
「你罵誰是狗?」
賀時登時蹦起來,拔腿就跑。鎮南侯不許他養狗,為了給這狼犬找個好主人,他可算是豁出半條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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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蕪院裡,小孟氏讓婢女捧上來一個方形雕花木盒,親自呈給沈宜安:「妾身這次來的匆忙,只帶了這些薰香,聽說殿下對香料頗有研究,您若是喜歡,妾身下次來再多備一些。」
沈宜安微微一笑,道:「鍾夫人有心了。」
她話說得客氣,卻一眼也不曾看那些薰香。人人都說長公主傲氣,最看不上這些俗物,小孟氏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
她並不氣餒,相反,長公主越是傲氣,她就越是滿意。
小孟氏對聞人太夫人這個親姐姐最是瞭解,她這輩子順風順水,想要什麼有什麼,早已養成了狂妄虛榮的性子。兒媳的身份是長公主,已經無形中壓了她一頭,若這兒媳還自恃清高,絲毫不懂得討婆婆歡心,她遲早會心生不滿,找公主的麻煩。
到時候根本無需她做什麼,都督府裡也會鬧得烏煙瘴氣。小孟氏低眉斂目,嘴角不露痕跡地彎了一下。
她沒忘了今日來找長公主的來意,手肘碰了一下從進來開始就一臉木楞的鐘月荷。鍾月荷猛地打了個哆嗦,如驚弓之鳥一樣看向她。
「照我說的做。」她無聲說道。
小孟氏在鍾月荷背上輕輕拍了一下,鍾月荷便像個木偶一般直愣愣地起身,走到沈宜安面前。
沈宜安正納悶她想做什麼,卻聽咚地一聲,鍾月荷雙膝跪在地上,竟給她行了大禮。
「從前是月荷不懂事,惹長公主殿下不快,從今以後,月荷一定謹言慎行,凡事皆以殿下為先。」鍾月荷眉心幾乎擰在一處,不知是這一下磕的太疼,還是跪拜她覺得心中屈辱。
沈宜安琢磨著她這話的含義,一時沒有開口。
上個月的事直到今天才來賠罪,可以說她這反應遲鈍的沒邊了。
而那句凡事以她為先……
這位鍾姑娘是打定主意了要給聞人決做妾室,提前來拜見她這個正妻嗎?
「你不必如此。」沈宜安臉上不見半分笑意,待她與聞人決和離,鍾月荷無論是為妻還是做妾都與她沒半分關係,誰知她們這麼等不急,竟然真敢求到她面前來。
小孟氏道:「她這是應該的,殿下寬容,卻不是她放肆的理由。」她說罷給鍾月荷遞了一個眼神。
鍾月荷膝行過來,雙手端起案几上的白瓷茶盞,恭敬地往她面前送了送。
這茶若是接了,便如同她默許,恐怕明日府中就會傳出她私下接納了鍾月荷給聞人決做妾的訊息。
沈宜安總算知道了這對母女唱的是哪一齣戲?
她冷冷看著鍾月荷的臉,意有所指道:「府中尚有長輩,無論你求的是什麼,都不歸本公主管。」
「鍾姑娘所求之事,更應該去找大都督才對。」沈宜安動了動痠疼的腿,心裡那模模糊糊的念頭終是消散於無形。
聽她提起聞人決,鍾月荷端著茶盞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既害怕惹惱了聞人決,失去今日所擁有的一切,又無法不聽從小孟氏的話,正左右為難時,忽聽外頭傳來幾聲驚恐的尖叫。
「那是什麼?」
「救命啊,都督府裡怎會有狼?」
院子裡亂成了一團,甚至還有婢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了西廳,撲倒在沈宜安面前。
「殿下,大都督他……」那婢女臉色煞白,指著門口聲音顫抖。
沈宜安蹙眉,她先是聽到了一陣哈哈的喘息聲,緊接著便看見一隻渾身黝黑眼中閃著兇光的猛獸狂奔著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