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建業也是人,怎麼可能沒有。
可要說裡面灌輸了幾層算計,布了多少層局那就扯淡了。
因為對現在的莊建業來說無論是星洲地方還是德國萊比錫公司,有十多種方法能把這兩方吃的死死的,真沒必要搞什麼算計,簡直浪費時間,到了這種咖位,一樹梨花壓海棠才是最經濟的做法。
成就成,不成揮手碾壓成渣,就這麼簡單。
不過話又說回來,兼併永宏廠不單單是為了完成什麼任務,更不是被當年的老領導,老職工們真摯而打動。
就莊建業個人而言是憋著一口氣。
石軍攜款潛逃了,帶著一大家子在事情敗漏前遠遁海外,臨走前給莊建業留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話:“哪怕是神也救不了這片土地,理想死了,但我還要活著。”
莊建業看到信時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這是哪位當年在宿舍中跟自己暢談f—15與米格25區別的有志青年寫出的東西。
當年的石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帶著新進廠的大學生鬧房管所,組織宿舍內的大學生們做課題攻關,每天晚上跟自己暢談航空報國,第一個發表論文,第一個獲得工程師職稱,第一個獲得提拔擔任科長……
那時的石軍好似一團火,有著用不完的鬥志與激情,與其相比,那時追求吃軟飯當鹹魚的莊建業不是一般的差,如果沒有一個好老丈人撐腰,絕對會被石軍的光芒萬丈閃瞎一對兒狗眼。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到十年的光景就變成了掏空廠子的蛀蟲,攜款潛逃的敗類。
想著信封裡那塊兩人曾經發誓要帶一輩子,卻已經碎成渣的“上海牌”手錶,莊建業知道,在石軍摘下手錶並揮著錘子將其砸爛的那一刻,也等於是把最後的靈魂也給擊碎了。
“天之驕子的理想碎了,那就讓我這條鹹魚來撐下去吧,永宏廠怎麼就不行?誰說鹹魚就不能航空報國!”
聽著顧景友在電話裡的彙報,莊建業思路有些發飄,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那塊兒老式的“上海牌”手錶,重新恢復了精神,與顧景友又說了兩句,這才放下電話,然後長舒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默默的想了一會兒,低聲的呢喃一句:“是時候見見德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