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需索無度”了整整大半日後,瓊如再也不敢提宮妃的玩笑話了。此後的幾日,兩人在華清宮過得甚是悠閒,只是年後才開朝,御史大夫章含就上了摺子,請皇帝以社稷為重,再開採選,擴充後宮。
皇帝沒有理會,未想這章含不依不饒,第二日竟上折說“自古獨寵專寵必引來災禍
,大晉社稷危矣。”皇帝一看這奏摺,分明是在詛咒他,詛咒大晉江山!這下不管怎麼行?立刻擬了旨,令張寶全前去申斥。
沒想到到了第三天,章含在朝堂之上把這事提了出來。附議的還有張昭容的父親戶部侍郎張鄞等兩三個大臣。
“陛下,前朝明皇獨寵楊貴妃,結果江山差點易主。隋文帝只娶了獨孤氏,結果江山易主。先帝對先皇后也是情深意篤,可先帝並未廢了後宮,後宮和諧子嗣繁茂是帝國穩固的根基,陛下若一意廢置後宮,置江山社稷於不顧,那臣……只能自請離去,臣不願看到一代英主就此隕落。”章含跪在地上涕淚縱橫。
中書令林輝仁出來道,“章大人這話甚是無理,前朝明皇差點丟了江山是因為他荒廢朝政,而非獨寵楊貴妃。隋文帝丟了江山是因為他沒選對繼承人,而非只娶了獨孤氏。皇上是盛世英主,皇后寬厚大度,太子聰穎穩重,章大人的憂慮純粹是杞人憂天。皇上已有八位皇子,皇后娘娘將來再生下龍裔也未可知,何來子嗣不豐之說?這一年來陛下每日比之前還要勤勉,老百姓都能看到自己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章大人倒是看不到,章大人,您這是心盲還是眼盲呢?”
“哼,林大人不在其位,可以不為後世著想,臣領御史大夫一職,有以史鑑今朝的責任,自古褒姒妲己,哪個不是因為得了獨寵才禍國殃民,帝后情深義重是一回事,廢置後宮是另一回事,陛下,江山為重啊!”章含說著又要哭起來。
皇帝冷眼睥睨下跪的三四個大臣,“章含,看來朕給你的活還是太少了,你不好好替朕監看佞臣,管起朕的家務事來倒是精神頭挺足的。還敢拿先皇來壓朕,你們可知先皇臨終前對朕說的是什麼?先皇說,他終於可以去見朕母后了。母后去世後的幾年,先皇是硬撐下來的,他心裡想什麼,你們不知道,朕可清楚的很。紅顏禍水之說,你拿去騙騙愚民就罷了,今日竟敢拿上朝堂來說,誰給你的膽子來愚弄朕!”皇帝突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指著章含怒道。
章含是硬骨頭,見皇帝對自己怒目而視,還待開口,卻被皇帝搶了話,“朕念在你對大晉忠心耿耿,沒有追究你幾次三番無理攻訐,你倒是氣焰越發囂張了。朕有八子,還不夠對江山宗室交代的?朕自問對大晉鞠躬盡瘁,對朝臣也是招賢納士,讓你們各展所長,過去一年朕的後宮只有皇后一人,可對大晉江山有威脅?還是你前陣子說的百姓安居樂業是假話?朕不曾對你的家事有過意見,你倒敢對朕家事指指點點,你是嫌腦袋太重,想搬家麼?”
皇帝又對同樣跪著的張鄞道,“張鄞,你女兒可還在東都呢。朕可有貶謫她?可曾讓她母子不得相見?怎麼,你是還想塞個女兒進宮?章含自以為他諫天諫地,為大晉的將來死而後已,你呢?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去母留子?”
張鄞聽著瑟瑟發抖,一時不敢開口說話。
“朕的朝堂是討論國計民生的,朕的臣子就該替朕分憂,把精力都用在如何建立不世之功,澤披後世上。朕的後宮如何是朕家事,這是最後一次拿上朝堂討論,若誰還敢有下次,朕便叫他嚐嚐家不成家的滋味。章含,你若還敢再諫,朕就賞你十位美人,讓你也享一享齊人之福。”章含的夫人是出了名的河東獅,章大人在家中甚是害怕夫人。
章含還欲說話,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沒有出聲。帝后恩愛本是好事,但他歷先朝,何嘗不明白但凡帝王對一個人情根深種,便是將自己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