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叔是各個勢力的調解人,但本質上大家還是把他當成販毒的大佬。
有一次猜叔請達邦各行各業的老闆聚餐,我和一個賭坊老闆都坐在末桌。當時的氣氛熱烈,大家都有點醉意,猜叔特意叫賭坊老闆表演節目。
他什麼話都沒說,一把就將後腦勺的小辮子扯開,從凳子走到桌面,在上面跳。衣服在他手上搖晃,小辮子轉著圈圈,扭動著壯碩的身軀像條剛吞了兔子的蛇。下面的緬甸人都在捂著肚子笑。
臨散場的時候,他特意過來敬了我一杯酒。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夏文鏡。
每個人都會有一兩次運氣特別好的時候,夏文鏡最大的運氣,就是遇到猜叔。
灰色行業,有時候門檻非常高。
猜叔喜歡中國古典詩詞,夏文鏡喜歡編順口溜,猜叔認為夏文鏡是懂他的人,因此讓夏文鏡負責管理藍琴賭坊。
後來,夏文鏡常常找我去他的賭坊玩,我每次都是很快就把錢輸光,但一來二去,我發現夏文鏡人很有趣,就熟悉起來。
有一天,我剛送完貨,就看到夏文鏡的車停在我的屋子外面。我按了兩聲喇叭,夏文鏡下車,左手拎了一瓶茅臺,右手對我比了個喝酒的姿勢。開始我們兩個一直都在閒聊,說些賭坊裡的趣事,我有一搭沒一搭地陪他。
忽然,夏文鏡開口對我說:“最近這邊要換人,你幫忙和猜叔問一下,行不?”
近年來,金三角的經濟環境差,加上夏文鏡做事不留餘地,有些地方的華人勢力看不過眼,就對猜叔施壓。猜叔看藍琴賭坊經營狀況不算好,因此準備關閉,順便賣些人情。
隔了好幾天,猜叔過來吃飯。飯桌上,我使勁恭維猜叔說自己的輝煌事蹟。等覺得時機差不多,我就趁著他興致很不錯的時候,提了關於藍琴賭坊的事情。
猜叔放下筷子,看著我說:“你哪裡聽來的訊息?”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但是又不想出賣夏文鏡,就看著猜叔沒開口。
“沒事,沒事。”他從桌上的煙盒裡拿了支菸點上。
我以為他會散煙給我,抬手等了一會兒,發現猜叔沒這意思,就自己伸手去煙盒裡面拿。剛摸到煙盒,猜叔就把我的手腕按住,用力翻過來,然後把嘴上的菸頭向我手臂按了下去。
我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懵,得有一秒鐘,疼痛的感覺才傳到大腦。我能聽到“呲”的聲音,然後聞到了焦味。
我掙扎著想把手抽回來,但完全動彈不了。
猜叔在我的胳膊上按滅了煙,把菸頭扔掉,吼著警告,再亂動就打死我。
我被嚇住了,身體不敢動彈。
猜叔又重新點了一支菸,慢悠悠地吸完以後,又把我的手當作菸灰缸。
反覆三次。
做完這一切,猜叔終於鬆開我,叫我用腦子想一想,就離開了房間。
當夜我沒睡著,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感覺有一種恐懼的情緒充滿了整間屋子。
後來我才知道,夏文鏡之所以找我,是因為運輸人員從來都是販毒集團的核心,在外人看來,我是猜叔的心腹。
猜叔為什麼燙我?
因為我犯了忌諱,更因為我不是猜叔的真正心腹。
我沒能成功幫夏文鏡說情,藍琴賭坊也被關閉了,夏文鏡從此消失蹤影。
我再次走貨的第一天晚上回來,猜叔請所有手下吃飯,特地叫人燒了一大桌的廣東菜,說是給我換換口味。“你是浙江人,本來應該給你做江南菜,但這邊找不到浙江的廚師。”酒過三巡,猜叔親自走到我的座位前,給我端了一碗老火湯。
我剛想站起來接,猜叔就把我按了回去,他邊把湯放在我的桌面,邊和我說不要這麼見外,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