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落後就在不經意間,就在怯懦之間,就在無法堅持之間···看不清自己之間。
轟!
高崖上的海浪,忽然嘯動。
厲澄海身前,條條水龍猙獰,掀起的巨浪壯觀雄闊,盤踞的水箭巨網,更彷彿能夠阻擋一切。
但···刀火、心火,在速度吹起的風推動下,以更加徹底的燎原之勢,瘋狂蔓延。
當這一刀落下時。
厲澄海就彷彿看到了一個兇惡、猙獰的少年,正用石頭狠狠的砸向自己的臉。
那樣平凡,那樣粗陋,那樣簡單的砸下來···卻讓他隱約覺得無法抵擋。
無法抵擋的不是動作。
而是蘊藏在這些動作裡,刻骨的決心。
一個人的出身,一個人的背景,一個人的來歷,一個人的人脈關係···這些要改變起來,太難!太難!太難!
同樣一件事,有些人就是那樣的輕而易舉就能完成。
而有些人,卻需要擔驚受怕,瞻前顧後許久,才敢去緩緩的試探,緩緩的前行···哪怕在這其中,又被施以各種壓力,被恥笑無能,被諷刺膽小,被挖苦沒用。
因為他們承擔不起失敗的風險,因為他們無法在任何一次回頭過去。
在他們的身後,沒有靠著高山,而是一片懸崖。
一波巨浪打來,有的人,乘著帆船,揚帆遠去。
而有些人,卻被重新衝回了岸上,打回原點。
這一刀,斬的不是厲澄海!
更是命運···是針對命運的不甘心。
是針對命運的不公平!
是張百成心裡積蓄的···甚至被遺忘的怨與毒,是隱藏在他身份與人格之下的另一個自我。
是柯孝良喚醒了他的這個自我。
而此刻,他卻要將這個自我,作為刀口的鋒芒,為他劈開一個嶄新的命運。
此刻的厲澄海不得不驚駭的發現,變幻的神體,體表流淌的神光,都像是承受不住這可怕刀鋒的摧殘,忽然炸裂碎成無數的光斑,然後朝著四周退散。
原本還在二人戰場周圍同樣交手碰撞的戰士們,有很多也都紛紛停手。
然後停駐下來,震驚的看著張百成這釋放自我的一刀。
這樣的刀···它太美麗了!
然而美麗只是它最為膚淺的定義。
它如它的刀鋒一般,記錄著一種殘酷。
人心的殘酷與殘忍,與人世間的殘酷與殘忍,連通著刀鋒之上的殘酷與殘忍,竟然完成了一種三位一體的統一。
眾神的視線,更在柯孝良的統一下,全都瞄準了過來。
視線的壓力,讓厲澄海幾乎難以喘息,張百成卻彷彿毫無察覺。
狗生九子,必有一獒。
十魔宗這樣的地方,固然多陰謀算計之輩。
但是,卻總會有一些人,逐漸的與眾不同,更擅長於正面強攻···且格外的出眾。
張百成無論他進入真魔界後,表現的多麼拉胯。
但是在當年,他確確實實···獨斷一界。
長刀之下,所向披靡。
不比之前作為十魔宗宗主的柯孝良,表現的弱勢分毫。
那些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從小世界走出去,成為真仙級的強者,從不會有簡單角色。
只是時間和高壓的經歷,汙垢了他們的尊嚴和自我。
張百成先厲澄海一步覺醒···也就代表這,這場戰鬥,似乎也要被鎖定勝者。
火光蔓延,點燃了磅礴大海。
心火燎原,燃燒的是人們心中的不甘與怨憤。
厲澄海幾乎嗅到了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