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一點點漫上心頭,她眸中不自覺漾起笑意:“這樣啊,真好。那官爺就不用辛苦追捕了。”
她神情誠懇,彷彿是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
青雲衛平日裡抄家殺人,手段毒辣,人人皆知他們不好惹。尋常百姓看到他們,無不躲避,這般主動招呼搭話的並不多。
齊應弘“嗯”了一聲,算作回應。停頓了一下,他又續一句:“不用叫我官爺,我姓齊。”
“齊大人。”韓濯纓從善如流。
齊應弘不常與年輕小姑娘打交道,也不知該同她說些什麼,略一思忖,才問了一句:“你知道附近哪家的酒好喝麼?”
話一出口,他就自悔失言,她一個小姑娘能知道什麼?而且看她方才的反應,也不像是愛喝酒的。
韓濯纓確實不知道,她搬到附近也才不到兩個月。且最近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也無暇去打聽別的。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為他們指路。送上來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我聽人說,那邊好像就有家酒館。門口掛著一個很大的‘酒’字。都是自家釀的酒,很好喝。”韓濯纓一本正經指著西邊。
——反正京城繁華,這樣的酒家到處都是。
“是麼?”齊應弘回頭看了一眼。
韓濯纓連連點頭,認真極了:“是啊,是啊,我聽鄰居說的。”
齊應弘頷首,吩咐身後的兄弟:“走,去看看。”
見他們轉身離去,韓濯纓悄然鬆一口氣的同時,稍微有些意外。這個姓齊的同知,倒不像傳言中的青雲衛那般難相處。
當年在邊關,父親臨西侯提起青雲衛,可沒什麼好話。
韓濯纓漫無目的地隨著人流往前走。
她回想著齊應弘的話,“替人賣命,行動失敗,死也是他應有的下場”,莫非那個人之前是個聽命於人的死士?
可惜了,若是她早知道青雲衛那邊已結束了對他的追捕,或許就不會這麼著急讓他離開了。不過話說回來,以後他東躲西藏雖然辛苦一些,卻能擺脫先時替人賣命的命運,對他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從他記憶全無後的表現看,他本性不壞,不再受命於人的話,將來未必不能做個好人。
天色愈沉,不多時竟有雪花飄飄灑灑落下。
“下雪了!”街上行人驚喜出聲。
韓濯纓伸出手,有雪花落在手上,不過片刻就化成了一點水,涼涼的。
這是她回到京城後的第一場雪。
韓濯纓緩緩闔上眼睛,以後她還會在京城,看到更多的雪景。
忽然,她身體被撞了一下。
韓濯纓雙目驀的圓睜,低頭一看,腰間墜著的荷包不見了,而前方不遠處有個人影正跑得飛快,手裡緊緊攥著的,分明是她的荷包。
她荷包裡沒多少銀錢,只有幾個銅板。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默默容忍當街被偷。
於是,她想也不想,就大步追了上去:“抓賊啊。”
那人東竄西跳,追著並不容易。眼看著就要追上去,他卻扭頭躲進了一條狹窄的巷道。
韓濯纓稍一猶豫,也跟了上去。
她還未進巷道口,就見小偷一臉驚恐退了出來,隨手將荷包扔向她:“還你。”
見荷包朝自己飛來,韓濯纓下意識接過,捏了一捏,東西不少。
小偷撒腿就跑。
然而韓濯纓此刻無暇管他,因為她看見巷道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就在前不久,她剛送他離開韓家。他臉上的掩飾,還是她幫忙做的。
“你怎麼在這兒?”韓濯纓訝然,“你不是已經走了麼?”
謝澤確實已離開,但他偶然一回頭,竟見她上前去同青雲衛的齊應弘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