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湯碗是紅泥燒製的陶碗,碗邊缺口斑駁留有一排牙印,也不知被人舔過多少回。湯水不粥不糊混濁不清,和靈族平日裡的飲食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元禮怔道:“給我的?”
那個頭髮花白的孩子憨憨道:“對呀!你受傷了沒法上場,只能吃眾生平等鍋了。”
還眾生平等鍋?元禮被他氣笑了,沒好氣道:“怎麼?你們的鍋頭還分三六九等不成?”
那孩子憨憨道:“名頭是多了點,這不是出幾分力拿幾分好處嘛!”
元禮哼:“你自己留著吃吧!”
桑菩提犯難道:“我在湯里加了點藥材,能幫你恢復傷勢。”
“不需要!”
桑菩提苦笑連連只得嘆氣離開。
用膳過後眾人眼巴巴的盼著羅侯現身,那殷切的模樣看得元禮噁心不已。有奶便是娘,見義忘利認賊作父說的就是這些唯利是圖的小人。
鐘聲悠然傳響,羅侯在古木下悄然現身,眾人揖手執禮以示尊敬,連將太牢和荊楚都不例外,場間落針可聞。
羅侯咧嘴一笑平靜道:“從今日開始,咱們學學山水。”
學學山水?有人面露疑惑之色,有人振奮揮臂,雖騷動四起卻無喧譁之聲。
羅侯無奈道:“你們這些小傢伙就沒幾個靜得下心來,那今日便探討水流之法吧!”
“閉上眼睛用心感悟,努力前往心之所向,切莫強求。”
眾人揖身行禮,言聽計從的閉上眼睛,臉上還流露著期待之色。
元禮一陣氣結,真想罵醒這些沒腦子的糊塗蛋。
羅侯雙手合十掐訣做法,一尊龐大魔像拔地而起直入雲霄,蓋過了周邊的峻嶺山嶽。
沒閉眼的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平日見到的化形虛像不過七八丈,和這等通天入地的法相比起來微若塵埃。
魔像雙手合十無聲唸咒,龐大身軀層層消解化作雲霧散落四方。有的雲霧化作千尺飛流如白瀑高懸,有的雲霧化作浮橋橫空高聳入雲,也有云霧涓涓細流貼地徜徉。
望眼所見皆是山林水府,霧裡藏山水中游魚,天地無風自搖無光自芒,亦幻亦真恍若夢境。
眾人在雲霧間歡呼雀躍隨波逐流,魚蓮化身龍首魚怪直擊長空,游到瀑布頂端跟著飛瀑懸落;神鋒化身銀甲虛像在浮橋之巔俯瞰眾生,將太牢化身血牛哞哞長鳴載著蔚嬋娟四處雲遊……
元禮茫然四顧,周邊全是若即若離的景象。波濤聲忽遠忽近,水流煙雲時起時伏,大霧瀰漫的海灣都沒有這麼複雜的水流變化。
元承懿躺在溪流裡隨波搖曳,臉上流露著迷醉之色。慕秀英立於溪邊叢林,側耳傾聽天地間的聲音。
幻境嗎?不太像?這山林水府…元禮琢磨再三道:這等水府之國倒不甚稀罕,靈族百萬部眾花上十幾年功夫也能造就。只是這煙霧有浮流之力卻無沉溺之弊,現在他魔力全無難窺其妙。
異族人確實有點東西,不同的人可以在水府裡得到不同的收穫。大多數人只能貼地鳧水,或在岸邊觀望,或乘舟破浪。強行闖入急流之中會被大浪拍回來,普通人也去不到化形境能去的地方。
化形境和靈光境才能騰雲駕霧扶搖直上,修為不同上升的高度也不一樣,例如神鋒和將太牢能爬山最高浮橋,其他人像梯田一般層層降落。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隨波逐流,一棵鬼柳木在山巔招搖舒展讓元禮格外不爽。他可以過得不好,但他見不得死對頭過得比他好。
兩柱香後,眾人相繼消停盤腿而坐,雲霧開始消散,場中僅有幾人在幻境中參悟,元承懿剛好是其中一個,不料雲霧一卷將他整個矇住了。
元禮氣道:“緊要關頭怎麼不給看了?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