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沐浴過後,沈纖纖後知後覺有些微醺。臉頰隱隱發燙,四肢百骸都暖暖的,甚是舒服,整個人還處在若有若無的興奮中。
她回到房間時,晉王沐浴尚未歸來。
清冷的月光隔著窗紙灑進來。
沈纖纖點了蠟燭,慢慢走至床邊,掀開床帳。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將自己晚間要蓋的錦被鋪好。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的思緒略微有點混沌。
她又盯著晉王的被子瞧了瞧,十分好心地順手幫他也整理了一下。
做好這一切,她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學著畫上觀音菩薩的模樣,赤腳端坐在床上。
蕭晟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王妃頭上釵環盡數卸下,如雲的烏髮柔順地垂在胸前身後。她白皙的面孔此時佈滿煙霞之色,明豔勝過三月桃花。
她穿了一身菸灰色的寢衣,姿勢極其古怪,像是觀音坐,可一雙雪白玉足卻不安分地動著。
蕭晟心頭一跳,忽然感覺有些口渴。
他幾步走到桌邊,抬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
沈纖纖見狀,衝他招一招手:“九郎,你也幫我倒一杯好不好?我喝了酒,有點渴呢。”
蕭晟微一凝神,心想,也是,喝酒之後確實容易渴。他今晚也喝酒了。
“多倒一點,多倒一點。”沈纖纖嬌聲補充,“我渴了,能喝好大好大一杯。”
她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嗯。”蕭晟答應一聲,取過桌上新置的夜光杯,倒了滿滿一杯,向雕花大床而去。
行走之際,他腦海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逝:現在竟然已經習慣給她端茶遞水了麼?
看他端著涼茶走來,沈纖纖改成跪坐著,下巴微抬,笑吟吟伸手便去接。
遞茶時,兩個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在一起,彷彿帶起一陣顫慄,酥麻之意瞬間竄至全身。
他們俱是一驚,手齊齊抖了一下,一個沒拿穩,一個沒接住。
滿滿一杯涼茶頓時結結實實倒在了錦被上。
沈纖纖瞪大眼睛,將空了的杯子一把塞到晉王懷裡,手忙腳亂就去掀錦被。
八月份的錦被不算厚,一杯涼茶澆上去,已然溼透。幸好褥子還是乾爽的。
沈纖纖秀眉微蹙,極其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她此刻看似清醒,可人已有點迷瞪。
忽然,她雙掌輕擊,又拍一拍胸膛,甚是義氣:“有了,我把被子分你一半。我的還是好好的啊。”
她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顯然十分得意於這個提議。
甚至她還回頭拍了拍自己平時蓋的紅綾被表雪白被裡的錦被,證明她方才所言不虛。
蕭晟今晚先在宮宴,後在家中,也喝了不少,雖然微醺,但自認為還算清醒。他下意識拒絕:“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了?一張床都睡了,還怕蓋一個被子?你不是要我把被子讓給你吧?不行,這是我的。”沈纖纖抱緊被子不鬆手,兇巴巴地盯著他。
蕭晟眉心突突直跳,也懶得與她爭:“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
大不了一夜不蓋被子就是,反正八月也沒多冷。
“那你再去給我倒杯水,這回別弄灑了。我要好大好大一杯。”
蕭晟不說話,認命去桌邊,倒了杯水。
這次不肯遞到她手上,乾脆送到她唇邊喂她喝。
看她仰脖喝下,他的喉結也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待她喝完水,又將溼了的錦被放置旁邊。看桌上沙漏,已近三更了,蕭晟吹熄了蠟燭,躺在外側,抬手放下床帳。
房間立刻黯淡下來,只有清冷的月輝以及遠處的一盞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