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眼角不自覺流露出些許嫵媚:“已經請了,你剛醒過來就去請了。”
蕭晟唇線緊抿,沒有作聲。
不是故意不理會,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容顏絕麗的王妃。
杜太醫來得很快。
聽聞晉王清醒,他懸著多日的心終於放下。差點以為王爺會昏迷一輩子呢。
“恭喜王爺,恭喜王妃。”杜太醫匆忙上前,關切詢問,“王爺可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杜太醫。”晉王放下手上的邸報。——這是他方才命人去他書房取的。
他知道自己習慣,會收集累年的邸報。此番出事,這個小習慣,倒是能幫他簡單快速地瞭解一下這四年中的朝廷大事。
“別的還好,只是有些事,記不太清了。”蕭晟緩緩說道。
沈纖纖睫羽輕顫,低撥出聲:“怎麼會這樣?太醫,這可怎麼辦呀?”
她心裡卻想,果然如此。怪不得他只同福伯說話,看她時完全是在看陌生人。
杜太醫收回診脈的手,神色凝重,良久才道:“這倒有些麻煩了。不過還好,王爺先前傷在後腦,永遠昏迷不醒,或者變成痴傻都有可能。現如今只是記不清一些事,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如果不影響正常生活的話,其實也不是很要緊的。卻不知王爺哪些事情記不清?”
晉王深知諱疾忌醫的道理,因此也不隱瞞,淡淡地道:“從泰啟十二秋到現在,這中間發生的事情,本王都不記得。”
杜太醫神情微頓,忖度著說:“人的記憶,還真不好說。若是沒有別的方面的不適,不如給王爺開幾貼藥先吃著。或許過幾天,就都想起來了?”
蕭晟眼神略動了一動:“也好。”
杜太醫前去開藥。
而沈纖纖則坐在晉王床畔,泫然欲泣:“九郎,那你豈不是把我給忘了?我們如何相識、相知、相戀、相守,你是不是也一點都不記得了?”
她不知道晉王究竟是什麼情況,將來又作何打算,但眼下既有外人在,她也只能先盡職盡責,將戲作下去。
等到了無人之時,再作別的計較。
女子一雙翦水秋瞳直直地望著他,眼尾隱隱有些發紅。她聲音嬌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似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哭訴。
蕭晟的臉色瞬息間精彩紛呈。
他生母早逝,對其僅有的印象,是母后溫婉賢淑,卻時常因為父皇寵愛其他女子而默默垂淚。稍微長大一些,他也曾想過,自己將來若不娶妻也就罷了,若要娶妻,定要娶個溫柔和順的女子,一生不負。
十九歲的他,委實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在二十三歲時對這樣一個嬌媚女子一見鍾情,非卿不娶。
還為了她身受重傷,失去四年記憶。
偏偏她還又目光盈盈,輕輕喚了一聲“九郎——”
情真意切,百轉千回。
他有些艱難地開口:“這位姑娘……”
“姑娘?”女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中滿是失望神傷,“你以前都叫人家卿卿的!”
蕭晟:“……”
坦誠 我們是假的
聽到這邊動靜, 正在招待杜太醫寫藥方的福伯立刻扭頭看過來。
他出言寬慰:“王妃,王爺不是因為受傷才失憶的嗎?又不是故意忘記,不能怪他。”
沈纖纖適時垂淚, 十分的善解人意:“我知道,只是心裡難受罷了。”
她甚至還勉強勾起唇角,含笑帶淚, 故作堅強:“我不該計較這些的, 只要他能醒過來, 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記不記得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如此一來,福伯也不好再說什麼,反倒對這位年輕貌美的王妃越發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