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那夜的事情連他都沒有感受到妖氣。
可真的聽到了傅桉的回答,易輕朝不由眼含震驚的看向傅桉。
所以……她根本沒有受到陣法的影響。
“對,我知道。”傅桉毫不心虛地回視了易輕朝的眼神,“想問我為什麼沒有出手相救?”
易輕朝愣愣地看著傅桉,眼前人穿著赩熾色的裙裝,是如意布坊的掌櫃前兩日剛送到謝府的,這樣的豔色襯得傅桉膚白的同時又多了絲活人的氣息。
連月光都對傅桉格外的偏愛,零星的碎光落在她的臉上,那雙清淺的眸子像是藏了漫天的星子,閃著光亮。
傅桉的視線只在易輕朝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仰首看向半空中高掛的彎月,“我的任務是保護你和林晚林的命,而不是救下世間眾人。”
興許是傅桉的語氣涼薄,在這四月的深夜裡一下激的易輕朝回了神,“可魏州是在我們的眼前…”
想到魏州的死狀,易輕朝似是有些難以啟齒,聲音從牙縫中擠出,“還…被折磨成那個樣子。”
傅桉終於又大發慈悲的施捨了一眼易輕朝,這人是道門子弟中的佼佼者,是自幼吃著戒律和道門規矩長大的孩子。
自己昔日的生存模式,似乎並不適合眼前的人。
但傅桉心中清楚,這樣天真又恪守原則的易輕朝,是會被這吃人的世間給吃掉的。
這才是易家請自己出金堂的原因。
傅桉輕輕地嘆出一口氣,這口氣在黑夜中化作白煙漂浮而上。
“易輕朝,這些日子你經歷了青蓮,許翠和向修竹,你覺得他們三個非人的人,讓你這次下山知道了什麼?”在說到“人”的那一刻,傅桉的語調短暫地停頓了片刻,卻又在下一瞬間接上,仿若那片刻的停頓只是幾人的錯覺。
這是傅桉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易輕朝。
易輕朝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此刻的傅桉問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他仍然就著傅按的話陷入了思量中。
“青蓮娘子…興許是讓我知曉了,人與邪祟,也會達成合作。”
所以謝舒元和青蓮聯手。
“至於許翠與張柳兩人。”易輕朝微微皺起眉頭,如今想起這兩人,腦海中仍然是兩家扯不開,理不清的關係。
易輕朝吸了一口氣,看向傅按的眼睛亮亮的,“是人的執念,有時候足以矇蔽所有人。”
所以許翠砸在了與張柳的愛意中,所以張柳在心裡將許翠的父母與許翠分成兩撥人。
“向修竹…”面對這個今夜剛在眼前死掉的向少爺,易輕朝詭異地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他不知曉該如何評論這人,是個糊塗又有莫名執著的人。
傅桉像是知曉易輕朝內心的糾結,當下也學著易輕朝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他是個偽妖,可他卻也真心實意勸我們離開過,所以邪祟的話,不可不聽,凡人的話,不可全信。”
說完,傅桉停下了腳步,轉身正正的看向易輕朝的雙眼,看到對方的眼中倒映著自己小小的身影,傅桉才開口道:“但他們無一不是世人口中的可憐人,世上苦難的人那麼多,你易大道長,能救所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