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金山下,一處南京駐軍廢棄過大營中,自從任職以來黃克纘一直便是在這裡,彷彿這裡變成了南京兵部衙門。但在渾濁的南京官場中,這個老人彷彿是一個異類一般,自從任職以來工作無比認真,也不管事是誰來請託,大大小小的晚宴一次也沒有見過這位老者。
如今已經年逾七十的這黃克纘彷彿是在用自己最後的生命時光來報答大明王朝的知遇之恩。曾經年少時的他家鄉飽經倭亂,家園破碎,父兄被抓。他也不得已遠走他鄉,飄零江湖,自從萬曆八年起,那年剛剛年滿三十,一舉中第成為了新科狀元,俗話說三十而立。但三十歲他方才剛剛開始踏入仕途,和同齡人相比未免是有點落後了,但從那剛剛步入官場開始他便立下鴻鵠之志,那就不讓天下蒼生在受戰亂之苦。“為天地立心”方是他所追尋的道!
終於是在萬曆四十年他第一次出任兵部,被萬曆皇帝派往了南京,參贊南京軍務。“舉士皆濁,我獨清。”就在他剛剛準備大作一場時候,可惜被東林一派的官員打擊,還有上任打擊的只能賦閒在家。
終於萬曆四十七年,薩爾滸之戰的失敗,讓一直躲在深宮中的萬曆皇帝,也不得不重視起遠在遼東的那一支異類。他黃克纘終於也是被萬曆皇帝想起,得以再次出仕,提督京營,並於次年出任兵部尚書。垂垂老矣的萬曆皇帝更是親自提筆賜給了他“安邦固本大臣”。
君待我國士之禮,我唯有一名以報答君恩。來到南京一年多以來,黃克纘一直也在反省。來到南京的他,在接觸到南京的種種之後,他不再認為是被皇帝左遷,而更多是像一種特殊的使命一樣。
這一年來他拼命的試圖憑藉著自己的力量來對南京的軍隊進行改革,可受制於大明朝軍權分割的制度,儘管他是南京兵部尚書。可終究是在南京軍中進行太大的影響。但這也讓他找到了新的渠道,他從來往的紅夷人處,知道了更多的西方技術。索性,改變不了人那便改變技術吧。這一年他在紫金山下鑄造炮場,已經打造了四十餘門火炮了!
“大人,英國公來了。”
此刻軍帳中,面相憔悴的黃克纘正在帶人研究著火炮改進工作。
聞言,黃克纘也是抬起了頭。從北京來的他,自然是要比南方這群人知道更多內情。在現在的大明英國公無疑是最璀璨的明星,誰不知道他皇帝的親信!誰不知道張維賢是鐵桿的帝黨!當然英國公的到來也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想。
沒有任何遲疑,黃克纘順手在身上擦了擦便出門迎接。
紫金山南京軍營,說是軍營,一進來便讓人感覺到無比的荒涼感。營地中並沒有幾間上好的房屋,只是搭建有不少的帳篷。在這所謂的軍營中稀稀疏疏的,並沒有多少士兵。就連站崗的這些軍士,也全部都是黃克纘的督撫衛隊。
“下官南京兵部尚書黃克纘,參見英國公。”
一見面,作為下級的黃克纘立刻便對張維賢行了一個禮。
張維賢看著這位年齡和自己相仿,但是此刻更像是一個農家老漢的黃克纘,不免他是心中升起酸楚。他和黃克纘也算是故交了,當年在北京時那個英姿颯爽的黃克纘現在自己再也見不到了。
“黃大人,你好歹也是南京兵部尚書,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張維賢飽含著吃驚的問道。
“英國公,說來慚愧了。本來該是下官去拜訪您的,只是下官最近一直在忙著做火器研製,沒有得到通知便忘了去見您。”
邊說,黃克纘邊恭敬的迎著張維賢走進自己暫時居住的小屋內。
昏暗的小屋中,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單床。陳設簡單,但在瑩瑩燭火之下,依稀可見在這簡陋的屋子內堆放著不少書籍。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黃大人。你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