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而當馮少使與皇帝初初寬衣之時,宜貴嬪的宮女紅綃闖進了長信宮扶風閣,並以“貴嬪身子不適”為由請走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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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宮承暉殿。
玉河將手輕柔地放上了尚未隆起的小腹,與姐姐生的一模一樣的鳳眸卻是冷冷抬起。
“怎麼?馮氏晉了才人?”
瓊英垂首,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話,金華閣那邊的訊息,口諭也該到了。聽聞是宜貴嬪主動提出的補償,另外還賜了不少首飾。”
玉河冷笑道:“好個宜貴嬪!都是懷著身子,她還能金貴過本宮?整日裡裝模作樣的,猖狂個什麼勁兒?哼,現下假惺惺地打賞了人就作罷?這落的可是本宮長信宮的臉!”
主位嬪妃對本宮妃嬪不僅有教導之權,更有愛護之責。何況馮氏溫順靜默,玉河雖嫌她過於小家子氣,卻也有心抬舉一二。如今心中認定了霍嫵是在拿腔作調,心中更是不忿,越想越氣,竟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案上。
玉河抽一口冷氣,瓊英急道:“娘娘仔細手疼!”忙拿起玉河的手小心翼翼地揉著。玉河只是任她動作,眉頭越皺越緊,突然發問道:
“章婕妤那邊,重陽宴準備的怎麼樣了?”
瓊英有些擔憂地看著主子的面色:“應該差不多了,不會出紕漏的。”
玉河冷哼一聲:“好!她敢叫我長信宮的人丟醜,我便要落她仙都宮人的臉!去請丁修儀來一趟罷——不,先給馮才人那送兩隻羊脂玉鐲去,好生勸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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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玉晉了才人,卻是這樣尷尬的境地。此後幾日宜貴嬪仍是鬧著頭暈噁心,皇帝來後宮便是看她,因而馮韞玉的招幸也是一推再推。故而後宮中人嘲笑的物件不再是楚懷蘭,卻換成了馮韞玉。
只是馮才人一向性子綿軟文靜,旁人酸她幾句,再刻薄她也只是漲紅了麵皮溫順聽著,久而久之旁人不僅覺得無趣,心中反倒略略泛出愧意來,見馮才人仍是溫柔地問好,不由生了些許好感。與當日楚懷蘭的待遇可謂是天上地下。
因著宜貴嬪孕中不適霸佔皇帝,玉河極是不滿,差點兒就想也仗著自己的身孕鬧上幾回,然而終究擔心真的詛咒了孩兒,便悶悶地作罷。只是到底不樂。
越荷與宜貴嬪同居仙都宮,自然比玉河更清楚內情。霍嫵的孕中反應委實強烈,已經連著免了她多次請安,更推遲了搬遷去和歡殿的日子。連帶著薛修媛也是面含憂色。越荷在仙都宮,只覺人人都不敢高聲說話,生怕驚擾了愈發心躁的霍嫵。遂攜二侍女去看望楚懷蘭。
仙都宮位居西宮正中偏後,與未央宮一道臨著太液湖。京中的潮白河被引入此地,便成了嬪妃散心的太液湖。它同時又叫做潮白湖,這就與外頭的潮白湖不是同一湖了。
越荷才遠遠覺得水霧迷濛,已見一素衣美人攜一女童立在湖畔。暗歎一聲宮中實小,正想悄無聲息地退去,那女童已轉過身來,展顏笑道:“母妃您瞧,那兒有個美人姐姐。”
蘇合真回首,那蟬鬢含著的玉蝶含珠步搖微微搖曳,她著月牙白並蒂蓮素錦留仙裙,外搭對襟羽紗衣裳。風來衣裙起,似是飄飄欲去,臨風不勝的仙子。
越荷見躲閃不及,只得俯身行禮:
“蘇貴妃玉安。大公主玉安。”
合真微微一笑,發若烏木卻偏偏面容勝雪,若非越荷一月前才在御花園見過她一面,怎麼都無法相信,人的面色竟還能更蒼白一些。她的病容哪怕是最不通醫術之人也能輕易看出,消瘦的身子裹在寬大的衣袍中,似乎風一吹就要走了。
“越嬪起吧。”
越荷起身,卻不願看她面容:“嬪妾無意打擾貴妃與公主,先行告——”
“母妃,她看起來好親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