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舊事,感慨良多,不過一頓飯的時長終究是有限的,總有要說再見的時候。
他是今晚回國的機票,三個人在餐廳分開,戴玟超把一個小盒子遞到冬寧手上,說:“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冬寧說謝謝,並祝他一路順利。
剛才吃飯的時候,戴玟超話多,勸酒也多。
盛譽說得少,但喝得不少。
回家路上,是冬寧開的車。
戴玟超給她的小盒子,就轉到了盛譽手裡。
他坐在副駕,車裡不再有他的朋友調節氣氛,自然沉默下來。
冬寧在巴黎雖然也拿了駕照,但開車的次數很少,除了幾次幫導師遠途跑腿租了車,其餘都靠步行和公共交通。
甫一摸到方向盤,難免緊張,她沒話找話:“溫度怎麼樣?”
“可以。”
“前面那輛車是不是離我太近了?”
“沒事。”
“幫我掰下後視鏡,看不到。”
“主駕能調。”
冬寧低頭找了會兒,手忙腳亂的,終於把副駕那邊的後視鏡調好,可以上路了。
盛譽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打算再搭理她,冬寧得以仔細打量了他兩秒鐘。
他喝酒一直都不上臉,現在看還是冷白,只不過環境封閉起來,能聞到他身上明顯的酒精氣味兒。
冬寧開啟車裡的空調,把播放器的聲音調低,道:“睡會兒吧,到家我叫你。”
等領證的這段時間,應盛譽的要求,冬寧搬到了他那兒。
她要給他把過去過去的緩衝時間,就要和他生活在一起,讓他發現,這個女人與萬千女人沒什麼不同,連美麗都是庸俗,他看膩了她,就可以把情感的指標重新撥動起來,讓生活往前走了。
下車時,盛譽踉蹌了一下。
冬寧下意識伸手去扶的動作很快,才沒讓他在車門上撞了頭——他是正對著車門那個尖角撲過去的,要是撞上,角度再刁鑽一點,很有可能傷到眼睛。
冬寧心有餘悸地拉住他,心想,看來,他這幾年雖然養出了抽菸的習慣,但酒量還是平平。
冬寧的生日在一月份,他們剛在一起不久以後,為了給冬寧慶祝生日,盛譽買回一瓶紅酒,那也是冬寧第一次喝紅酒。
一開始,冬寧只嚐到苦澀,和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
但兩個人剛在一起的人,氣氛本來就奇怪——好像連做朋友的時候熟都沒有。
對著一個蛋糕和四菜一湯,吃東西是無聲的,盛譽給冬寧夾一筷子筍,冬寧說“謝謝”,冬寧給盛譽分蛋糕,盛譽說“這個不算甜,你也多吃點”。
兩個人都客氣得過分。
沉默的時候,就舉起酒杯喝點,讓自己有事情可做。
他們把一瓶都喝光以後,冬寧能感覺到酒精在身體裡四處遊動,臉頰也在發紅,但意識清醒,四肢也能控制自如。
可盛譽面上不顯什麼,冬寧叫他起來,收拾餐桌然後去洗澡,他卻不動也不說話。
冬寧走到他面前,剛要再叫他第二遍,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盛譽的手很大,握住冬寧的手腕以後,這種大就被具象化,是握完一圈還有剩餘的程度。
冬寧被那一下扯得向前一步,站在盛譽的正對面,被盛譽拿兩條腿困住。
他握著冬寧手腕的手繼續向下用力,另一隻手按在冬寧的後頸上。
當時的冬寧的第一個感覺是,好奇怪,他表現得像醉了,可他的臉沒紅,手也並不熱。
他的臉不只是沒紅,可以說是跟平常一模一樣,兩個人的臉第一次捱得那麼近,冬寧得以好好觀察他令人嫉妒的長睫毛;看他挺拔的鼻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