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四處寂靜無聲,唯有女童稚嫩的讀書聲起起落落。那聲音不似他那的嗓子那般因被燻壞而沙啞,也不似萬安因被去勢且年老而尖利怪異。這個聲音稚嫩、清晰,彷彿初春融化的冰河之水,帶著一股子清冽的銳氣,淙淙地流過山間亂石草木。
果然好聽許多啊。
他臉上露出一絲笑來。
襄荷目光凝注在書頁上,卻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書房很安靜,除了她的讀書聲便是翻書聲,謝蘭衣靜靜地坐在輪椅上,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已經睡著。既然他不叫停,襄荷便一直讀了下去,直讀地玻璃窗外霞光一片火紅,大片大片絢麗的色彩投射進書房,落在謝蘭衣背對著夕陽的身上,落在她的臉上手上。
翻頁間隙,她抬頭看那夕陽,看被夕陽籠罩的謝蘭衣,腦海中忽地湧出前世在網上被用爛的一句話: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第3章 .14|家
襄荷在晚飯時分才離去。
萬安熱情地挽留她一起用飯,不過被她婉拒了,帶著剪下的幾根月季枝條,也沒去書院的飯廳吃飯,而是直奔試驗田,將月季扦插上才回了女院。
從此以後,襄荷的課餘時間除了泡藏書閣和試驗田,便幾乎全泡在玫瑰園。
謝蘭衣讓她做的事很簡單,就是為他念書。
相比襄荷原本想的做丫頭什麼的,這個活計簡直太輕鬆,而且相比她折取的月季枝條的價值,每日抽出些時間為謝蘭衣唸書完全不算什麼。畢竟那些月季品種都是外界不曾有過的,如果交給趙寅年好好運作一番,就算炒不到牡丹那樣的價格,卻也絕對價值不菲,而謝蘭衣說了,玫瑰園的月季枝條隨便她剪。
但襄荷卻只剪了幾種,主要是她那試驗田太小種不下,她便想等到休沐日時將玫瑰園的月季大修剪一番,剪下的枝條便帶回家中,也算廢物利用了。
看得出來,玫瑰園裡的月季以前是有人修剪的,修剪之人應該就是那些培育出這些月季的謝氏家僕,但如今謝氏家僕俱已歿,玫瑰園便沒了打理的人,月季便開始瘋長起來。這樣雖然現在看著還好,但許多死枝和不開花的啞枝多了,總歸達不到最好的狀態。
第二日,襄荷帶了修剪的工具,下課後便直奔玫瑰園。
還是昨日的書房,但書架上的藏書卻多了一些,除了一些嶄新的、看上去像是剛從書坊買回來的,還有許多有著鶴望書院藏書閣標識的書籍。
想起昨日在城堡門口看到的那一幕,襄荷也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藏書閣的書籍不能外借,但這是針對襄荷這樣剛入學的學子的,諸位山長們乃至高年級的學子,在藏書閣都是有一定特權的,許多不對新入學學子開放的珍本古籍,山長們則可以隨意翻查借閱,只是視珍稀程度各有規定罷了。
苟無患是一院之長,自然可以借書。
而苟無患與謝蘭衣相交的原因,自然是因為謝蘭衣的醫術。襄荷大致掃了一下,書架上的書的確以醫書為主,但新增的那些帶著書院標識的,卻大多是墨家或者其他雜書,襄荷還在其中看到一本兵書。
謝蘭衣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遞給她。
襄荷接過書,正要爬太師椅,左右一瞅,卻發現太師椅已經不見了,書房中多了一隻小凳子。
那凳子很矮,尺寸也不是正常成年人能坐下的,凳面沒有上漆,清楚地現出原木的紋理,但打磨地很光滑,沒有一點毛刺。
上面沒有任何裝飾的花紋等物,與城堡裡的其他傢俱截然不同,再加上還未上漆的凳面,顯然是新做的。
這樣小的凳子,謝蘭衣和萬安自然用不著,只能是為她準備的。
從昨日離開到現在,也不過強強一日的功夫,顯然是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