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難的,說起來也多虧了他配合。他若縮在周家不出來倒還有些難辦,但鬧市之中,有太多方法可以讓他‘意外身亡’了。”
襄荷咯咯笑起來:“所以說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謝蘭衣微笑點頭。
說笑了一會兒,想起剛來的欽差大人,襄荷託著下巴喃喃道:“不知道這位欽差大人要待多久,真希望快點走啊……”
多事之秋,人心浮動,這一場皇權與書院的博弈,波及了不知多少無辜,整個襄城上空都籠罩著緊張的氣氛,這場博弈一日不落幕,這緊張的氣氛便一日無法散去。
但是,襄荷的願望沒能實現,欽差大人在襄城足足待到第二年春末。
李恆泰的死自然惹得皇帝震怒,李貴妃更是早朝時不顧太監阻攔,披頭散髮跑到大殿上,跟皇帝朝臣哭訴,勢要找到兇手為弟弟償命,還惹來一群朝臣抨擊她不合禮法妨礙朝事,只是被被心疼愛妃的皇帝統統壓下而已。
但謝蘭衣下手毫無破綻,官府的人查了好幾撥,仍舊認定李恆泰是意外身死,李貴妃一腔怒火無處發洩,便將矛頭對準了書院。
反正人是在書院的地盤上出事的,也是在查書院案件的時候出事的,那麼拿書院當出氣筒也不為過。感情用事起來的女人毫無理智可言,尤其當這個女人有一個願意寵著她,手握重權,還腦子不太清楚的男人的時候。
於是,由於李貴妃的故意攪局,原本欽差到達襄城便已經是收網的最好時機,卻生生拖到次年春天。
而從冬到春這段時間,欽差大人也透露了皇帝真正的意圖。
鶴望書院擁有將近半府之地的學田,且這些田地不用納任何賦稅,因此這也成為鶴望書院之所以超脫皇權之外的底氣之一,也因此,學田案的爆發才讓皇帝的震怒顯得理所當然。
朝廷賜你半府學田是為了培養天下英才,結果書院的管理人員卻貪蠹無數,這怎麼不讓皇帝生氣?
於是生氣之下的皇帝表示:既然你書院不會管理學田,那就讓朝廷替你管!
欽差大人並非單槍匹馬前來,跟隨他來的,還有朝廷派來的專門接管學田事務的官員。
至此,皇帝的意圖才暴露無遺。
學田是書院維繫日常運轉的經濟之源,皇帝將管理學田的權利要過去,無疑便是握住了書院的命脈,這樣一來,鶴望書院將大大受制於朝廷,與其他官辦書院逐漸同化,再不復往日超然的地位。
從任命李恆泰為學院監察開始,皇帝一方便開始了這場針對書院的棋局。第一步,查出幾個書院真正的蠹蟲,趁機將學田案大白天下;第二步,藉著之前查出真正蠹蟲的勢頭,雞蛋裡挑骨頭,將惡行無限放大,不斷將“鶴望書院總出蠹蟲”的印象灌輸給天下人;第三步,借海運案拿捏住周家,又引得黃韜之孫殺人,拿捏住黃家,至此,握住了書院中對於朝堂勢力影響最大的兩家;第四步便是如今的收網階段,在書院聲勢降到最低時,借學田案露出真正目的,掌管書院學田。
逮到全部收網之時,書院聲望不復以往,學田事務也不能自主,這就是皇帝最想達到的結果。
書院人士自然不可能同意,但如今形勢比人強,無論是周家的海事案還是黃家的殺人案,真正目的都是為了此刻。書院派知道,周黃兩家便是捏在皇帝手中的兩枚棋子,想要周黃兩家脫困,書院派就不得不低頭。
周黃兩家一為儒家之首一為兵家之首,門生遍佈朝堂的文武官員之中,周黃兩家如今被皇帝捏住把柄,這些官員便投鼠忌器。
就算有人不在乎周黃兩家,也沒有多少理由反對,因為如今的鶴望書院,經過李恆泰那一番折騰,聲望已經下降到歷史最低點。更因為之前學田案被鬧得天下皆知,如今皇帝派人接管學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