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可以無憂無慮地重活一世。蘭郎中倒下了,她就應該將這個家支撐起來。
她還安慰劉寄奴,讓他不要擔心,告訴他爹一定會醒來,醒來了就沒事了。
告訴他,也是告訴她自己。
但當蘭郎中真正醒來,迷糊著眼喊她“閨女”的時候,她還是軟弱地差點流出眼淚。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屋外的陽光晴暖和煦,微風中也夾雜著暖和的氣息,薔薇開始凋謝,院中到處是散落的薔薇花瓣。
襄荷將熱了又冷冷了又熱的飯菜端上來,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著蘭郎中。
蘭郎中看著她額頭上的繃帶,心疼地要命,閉緊了嘴不讓她喂,襄荷便哄他,哄不住就僵著,手裡拿著勺子,一直抬著不動,等到胳膊痛了就委屈地看著他,蘭郎中便心軟了,乖乖地讓她餵食。
只是一提起這場事故的起源,蘭郎中便又悔又恨,悔自己當時拉錯了韁繩,恨那縱馬的騎士太過狠辣。
他將襄荷額上的繃帶輕輕掀開來看,一看到那還凝固著紫黑色血塊的傷處,便恨不能爬起床來將那縱馬的人給生吃了。
襄荷見狀,半點不敢提肩上還有傷的事,為了轉移他注意力,便說起那瓶藥的事,還將藥瓶開啟讓他聞。
蘭郎中聞味辨藥材的本事還不如襄荷,但他遊醫多年,也算見多識廣,見那藥膏的顏色,又聞聞藥膏的氣味,便斷定藥是難得的好藥。待將藥膏抹到傷處,更加斷定製藥的人定是深諳醫理,且炮製藥材的炮製師傅定也是一把好手。
他雖是半路出家,但對醫術卻並不敷衍,也不只將其當作謀生的手段,因自知自己水平不高,便逮著機會就與城裡的坐堂大夫,甚或鄉間的赤腳醫生探討醫理,頗有些求知若渴的意思。此刻見這藥膏,便有些對那製藥之人心生嚮往起來,想著若有機會能座談醫理該有多好。
只是一想起這藥的來處,他便不又有些惱怒,雖則聽襄荷與劉寄奴描述,車裡那人似與縱馬的有些不對付,但他們總歸是一路人,都是害襄荷受傷的壞蛋。因此,蘭郎中便將那車裡的人也一併怨上了。
至於車裡貴人與製藥大夫許是同一人,這個可能蘭郎中壓根沒想過。
雖自古便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的說法,但儒家向來認為醫學方技屬儒之小道,即便有大成就也不足為提,因此士人之中雖有不少略通醫術,但醫術精湛者卻少之又少。而以那藥膏的水平,蘭郎中認定製藥之人必是名醫,自然不會是那車內的人。
因此他理直氣壯地將那一隊人馬全都怨上了。
襄荷見他怒氣難消,像個小孩子似的只差沒扎個小人日日戳他們腳底板,不禁又好笑又窩心。
之後幾日,襄荷與蘭郎中按那老者的吩咐定時用藥,果然一日好過一日,襄荷肩膀處也能活動自如,方才騙過蘭郎中。
除了藥膏,還要喝湯藥,而煮湯藥的藥材,自然是自榮生堂拿來。當日情況緊急,拿著錢的襄荷又昏迷不醒,隨行的村民也都是窮人,平日無事自不會帶許多錢在身上,因此當日的診費連同藥錢都是林大夫代付的。林大夫有心要免他們的費用,只是他也是受僱於榮生堂,診費尚且要與榮生堂分成,藥更是完全屬於榮生堂,因此他也只是代付。
醒來後第二天,襄荷便讓劉寄奴去了襄城,將診費連同藥錢一分不少地還了,用的正是賣南瓜的那二兩銀子,只這一項花費,二兩銀子便只剩了幾百個銅板,這還是林大夫將藥材按進價給他們算的結果。
這時代,窮人生病一般都是熬,熬得過就好,熬不過便也只能認命。頂多向蘭郎中這樣的鄉下大夫抓副藥吃,如榮生堂這樣的城裡醫館,向來鮮有窮人光顧。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襄荷與蘭郎中傷的是腦袋,儘管那老者說十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