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舉手。
“我也一樣。”孫沐雅也說。
許黎明將視線轉到陸白天身上,對方正猶豫著起身,擔憂地看了眼窗外,外面已經好黑了,黑得像一團濃墨。
許黎明一個人好危險。
於是下定決心,低低開口:“我陪你去,好嗎?”
……
大學城建在郊區,一到了晚上就猶如空城,不到十點就夜深人靜了。
風被太陽烘烤了一天,吹到人臉上都是溫的,許黎明愜意地張開雙臂,風將她身上寬鬆的線衣吹得鼓脹,像迎風飛去的蝴蝶。
“你經常做家教的兼職?”許黎明的聲音被風軟化了,飄忽忽吹到陸白天耳邊。
“第一次。”陸白天回答,“是一個學姐推薦的,這家價格給得高。”
“可惜了,人是個爛人。”許黎明想起男人無禮的謾罵,鼻尖發出一聲輕嗤,“你呀,就是性子太軟。”
太好欺負了。
陸白天靜靜跟在後面,沒有反駁。
夜很靜謐,但這靜謐很快就被一聲尖利的喊叫打破,彼時二人正從奶茶店走出來,雙雙被嚇了個激靈。
陸白天近乎閃電般地上前一步,試圖將許黎明攔在身後,她比許黎明矮,伸展了雙臂都擋不住她。
但又努力地伸長雙臂。
許黎明低頭看著陸白天的發頂,被她保護的姿態所震驚,一時有些恍惚。
從黑暗中衝出來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面色赤紅,正緊張地揮舞著什麼,朝兩人大聲呼喊,驚嚇褪去後,許黎明才隱約聽出來,對方喊的是救命。
“白天。”許黎明輕輕按下陸白天的手,拉著她往後退了退,“你是誰?怎麼了?”
“姑娘啊,你們會不會開車?我女兒她生病了,忽然開始抽搐……”男人腳步虛浮地,徹底跑到了燈光下。
待看清陸白天的面容,話音戛然而止。
“是你?”男人哆嗦著道,他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女人正抱著個小女孩,跌跌撞撞跑過來。
“你磨蹭什麼呢!救護車離得遠,車子也打不到,你讓女兒怎麼辦!”女人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用空出的手不斷捶打男人。
“喝酒喝酒你就知道喝酒,不喝酒能有這事兒嗎!女兒有個二長兩短我和你同歸於盡……”
() 慌不擇路的兩人還在爭吵,陸白天卻一把攥住了許黎明衣袖:“是璐璐!”
她急切地想上前,被許黎明攔腰摟住:“別去!”
女孩滿臉青紫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要是亂碰出了點什麼事情就麻煩了,她低聲問:“你認識?”
陸白天仍緊攥著許黎明的衣袖,眼淚啪嗒啪嗒流下來:“就是我說的,會給我糖的小女孩……”
她擔心女孩又不敢過去,只能如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抬頭,聲音綿啞:“許黎明,怎麼辦……”
陸白天哭起來眼淚真多啊,水漣漣地掛在眼角和唇珠上,像清晨的露水,許黎明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她為難地看著捏著她衣袖的那雙手,上面的傷口因為春季的到來癒合很多,可還是殘留許多粗糙的疤痕。
有淚漬粘在上面,晶瑩剔透的。
罷了,許黎明將眼睛一閉。
“行了別吵了,想讓孩子死嗎?”許黎明大步走到男人身邊,長臂一伸便奪過了他掌心的車鑰匙,“車停在哪兒,帶我去。”
因著之前男人對白天的態度,所以許黎明對他也沒有好脾氣。
男人一怔,也不管那許多,忙抹著眼淚抱起孩子往路邊跑,把孩子和老婆塞進後排座椅後,便給許黎明開門。
他顯然是嚇懵了,手抖如篩糠,幾下都沒摸到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