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想那麼多,什麼家國天下,都當催眠曲聽,什麼責任擔當,都統統拋在一旁,整日賞花遛鳥,做個富貴閒人。
如此不好嗎。
為何都事到如今了,偏偏還要親身攪進這亂泥潭,以身涉險。
樂安一腳踩著馬凳,一腳還在地上,身軀微彎,扭著頭,向後看。
日光將她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段。
“因為,“
良久之後,她輕聲道。
“我也別無選擇。”
我的新駙馬,你的新姑父……
傍晚時分, 樂安回到公主府。
卻在還沒進門時,便得知一個訊息——
“公主,陛下來了。”門子說這話時, 很有點隔壁大爺大嬸又來串門兒了的雲淡風輕味兒。
當然, 這不是李承平威勢不足,更不是門子對當今皇帝陛下不夠敬畏,主要是, 李承平他來樂安公主府“串門”的次數有點多——大概一年出宮一百次,九十九次都是來公主府這樣。久而久之, 公主府上上下下都習慣了。
而這次距離上次來——即樂安落水生病那次,已經都快一個月了,所以,此時來了不稀奇,不來才稀奇。
所以門子很淡定。
自家門子都如此淡定,樂安這個主人就更是淡定。
眉毛都沒抬一下, 也沒叫人特意通秉, 問了李承平的所在, 便徑自去了。
門子說李承平正在她的院子裡等著。
薄暮下, 樂安一路走過去,穿過遊廊庭院, 卻沒見著那個熟悉至極的身影, 正要詢問, 忽聽一陣爽朗的大笑, 透過綠瓦紅牆,花頂林稍,直鑽進樂安耳朵。
——是從樂安院子旁邊的枕玉閣傳來的。
而且從聲音來看,是兩個年輕男子的笑聲。
樂安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止她明白了, 連跟在她身邊的冬梅姑姑幾人也都明白了,冬梅姑姑當即錯愕瞪眼:“這個睢鷺?!”
雖然公主府上上下下對皇帝陛下都十分淡定,甚至如冬梅姑姑這種,偶爾還能跟陛下開開玩笑,但,那到底是見多了、熟悉了才能如此,尋常人,甚至在樂安身邊不久、離樂安不夠近的,如春石這種,見到皇帝,本能都還是會緊張的。
可這個睢鷺,不說身份差距,今天才第一次見陛下吧?
再想想那些才幾天就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熊孩子,冬梅姑姑覺得,她家這個小駙馬,可能大概也許有點特殊才能。
依舊是早晨離開時的那個月洞門。
樂安從月洞門望進去,就看見夕陽下迎風而立的兩個男人,幾乎同樣的身高,只不過一個健碩些,帶著成年人的健氣,一個清瘦些,帶著少年人的清氣。
但從遠處看來,並無什麼分別,更不會讓人想到,那一個是天下最尊貴最有權勢之人,而另一個——呃,起碼到此刻為止,還是個半點功名也無的布衣來著。
畢竟此時,兩人看上去相談正歡,睢鷺在說著什麼,而李承平不時爆發出一陣大笑,偶爾睢鷺也跟著一起笑,氣氛看起來十分和諧。
樂安搖搖頭,也笑著,走了上去。
才走到半道,便被那兩人發現了。
“姑姑!”
一看到樂安,李承平便忘了剛剛還相談正歡的睢鷺,長腿一邁,三步兩步走到樂安面前,晚霞落在他眼睛裡,彷彿也進了星星。
“你可回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一見面,便是這麼句形同撒嬌的抱怨。
樂安直接沒眼看。
要不是這會兒人多,是真想給他腦袋來兩下。
“我看你等得還挺開心的。”樂安道,說著,瞥了李承平身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