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笑,舊人哭,新人是勝出者,舊人是落敗者。
這似乎是人們幾百幾千年來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共識。
於是,哪怕這個“舊人”身份尊貴,備受尊崇,哪怕這個“舊人”保養得宜,容顏依舊美麗,但因為她是“舊人”,因為她沒有“得到”那個男人,她似乎就是應該被可惜可憐的。
甚至,因為她的身份尊貴,這種可惜可憐的情緒,會更加被放大。
因為那些樣樣不如她的人,也只有在此時,才能居高臨下地憐憫她。
譬如此時的南康。
“姐姐——”
南康露出今日最燦爛的笑容,彷彿剛剛出風頭的不是劉小姐,而是她自己一般,可她的笑裡,又分明帶著憐憫、高傲,和嘲弄。
“這孩子不錯,對吧?”她瞥一眼劉小姐,隨即又將視線收回,牢牢盯著樂安。
“看著這孩子,就叫我想起自個兒年輕的時候了呢,我十五六歲時,也是這般,不過——”
她話鋒一轉,“姐姐怕是不好體會了。”
“畢竟我十五六歲時,姐姐都已經二十五六,到如今,姐姐都四十一了,尋常人家的夫人,再長個幾歲都能做人祖母了。十五六歲——對姐姐來說,恐怕是很遙遠的事了吧?”
她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得意。
可同時,她卻又是壓著嗓子說的這話。
聲音之低,甚至連兩側伺候的侍女,都未必能聽得清。
那些話,竟只敢叫樂安一人聽見。
樂安搖搖頭,嘆了口氣。
“南康,我以為我已經足夠了解你有多蠢。卻沒想到——你除了蠢之外,竟比我想的還要沒出息。”
南康一窒。
樂安站起了身。
只覺得好沒意思。
眼前桃園千畝,飛紅無數,她不好好看桃花,陪這個連罵人都不敢大聲罵的擰巴蠢貨在這裡虛度光陰做什麼?
她起身,拂袖,不管南康陡然驚恐的臉,也不管萬眾矚目下無數各異的目光,就那樣面帶微笑,悠然自得地,離開這熱鬧紛呈的宴會,邁入那如詩如畫的桃林中。
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後看向南康公主,以及那位剛剛一鳴驚人過的劉小姐。
南康公主面色鐵青,眼角餘光瞥見身旁的侍女也眼色有異地看著她,滿肚子的火頓時有了去處:“看什麼看?眼珠子不想要了!”
這次,聲音倒是異常洪亮。
侍女噗通一聲跪下,滿口“公主饒命。”。
然而南康的臉色卻並沒有好轉,因為——眾人看她的眼色,更異樣了。
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挽回面子,以及怎麼能安撫樂安,忽然有人驚呼。
“齊、齊大人?!”
南康陡然抬頭望去。
就見人群的外圍,一個身姿挺拔,身著官服的男人,正低頭朝人詢問著什麼,被他詢問的人,伸手朝桃林指了指。
正是樂安離去的方向。
“齊——”
南康的這一聲喚還未叫出喉嚨,男人已消失在桃林中。
山精水魅一樣的臉
樂安走了一會兒,宴會的喧囂便褪去了,周圍靜悄悄的,滿眼都是粉的白的花朵,沒有一個人影。
“怎麼沒有人?”樂安下意識問道。
回話的是她府上的侍衛統領:“回公主,南康公主在千桃園外圍設了護衛巡邏,不許沒有請柬的尋常百姓入園。”
“這樣啊……”
樂安恍然點頭,不再說話,只抬頭看桃花。
上巳方過,清明已遠,此時正是桃花好時節,千桃園的桃樹樹齡不短,枝幹虯結有小兒腰粗,但許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