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拖延著不給睢鷺安排銓選的事。
“這樣啊……”
聽完黃驤的話,樂安卻似乎並沒有太大反應,只是這樣喃喃地念了一聲。
她只是抱緊了毛毯,把自己裹住,整個身子像裹在蠶繭裡的蛹,燈火映照著她的臉,一片昏黃中發著白,輪廓邊緣模糊不清,彷彿火中融化的雪。
“現在的吏部尚書,是誰來著?我記得去年剛換了人?”她又問道。
黃驤忙收拾了心情,答道:
“盧祁實。”
“盧?”樂安笑了出來。
“那這個盧祁實跟盧玄慎關係如何?”
黃驤愣住。
半晌,也只回答出一聲:“尚可。”
“尚可,”樂安笑,“那就是很好了?”
能跟盧玄慎親近的盧家人可沒幾個,以往樂安熟悉的那些,幾乎個個都不得盧玄慎待見,也就小一輩的孩子,跟他沒什麼恩怨的,恐怕還能得他青眼些,而盧祁實自然已經不是孩子了,所以,能讓黃驤說出跟盧玄慎“尚可”的關係,換句話說,就已經是很好的關係了。
更何況,就算關係不好,如今的盧家已經以盧玄慎馬首是瞻,這個盧祁實這樣做,樂安不相信盧玄慎不知道。
“所以公主的意思,是盧玄慎搗的鬼?!”黃驤彷彿找到了發洩口,怒火一下竄上來,幾乎是如釋重負地喊了出來。
然而樂安笑著,看著他。
於是黃驤的怒氣升地快,下去的也快。
在樂安的眼神中,他慢慢低下,閉上眼。
是啊……有什麼區別呢。
誰不知道盧玄慎是如今皇帝最信任最心腹的人,盧祁實做的事盧玄慎不可能不知道,那麼盧玄慎做的事,皇帝——同樣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而讓黃驤才會如此悲憤,所以黃驤才會看到睢鷺讀著當年他們為官時的筆錄而潸然淚下。
他所痛苦的,正是由此。
她明明已經放棄了一切。
如今,不過是想像當年培養他們一樣,再培養一個年輕人而已,只不過這個年輕人是她的夫君,只不過這個年輕人不甘平庸,滿懷抱負。
至於如此忌憚,甚至連他自己掙出的路也要堵死嗎?
這般斤斤計較敏感多疑——哪裡有一點公主當年的風範?
“別急。”
樂安看看黃驤,又看看身旁從方才到現在,始終未發一言的睢鷺——明明是在討論他的事,但他卻始終沒什麼大反應,不得不說定力不錯。
樂安於是笑著將視線收回,又對黃驤道:“你先回去吧,這事你也不要再管了,快年底了,吏部的事那麼多,你好好做自己的事就好,至於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