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笑著說,接過那位將軍敬的酒,一飲而盡。
“好!”
於是院中立刻便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於是,這個頭一開,便又有許多人也壯起膽子:
“公主,下官也想敬您一杯酒!”
“公主,下官也想!”
……
冬梅姑姑先頭還看得開心,但一看這架勢,登時又急了,正想上前勸阻,卻忽然被人拉住,回頭一看,卻是睢鷺。
睢鷺衝她搖搖頭:“冬梅姑姑,不要去。”
冬梅姑姑瞪眼:“再不去公主就被灌醉了呀!”
冬梅姑姑自然知道自家公主的酒量,雖然算不上三杯倒,但也絕對禁不住被這麼被灌酒。
睢鷺卻依然搖頭。
“沒事,公主有分寸的。況且——”他看向樂安,她正滿含笑容,一杯又一杯地接過那些地方官們敬上的酒杯,“她也需要醉一場。”
冬梅姑姑聽得迷迷瞪瞪,但看樂安的樣子,果然沒一點勉強的樣子,便也狐疑地將信將疑,不再試圖阻攔了。
而樂安這邊,在喝了不知多少杯——十杯?二十杯?抑或三十杯?
總之,幾乎喝完所有人敬上的酒後,樂安在眼前出現重影前,終於揮了揮手,“不行了不行了,再喝就、就說不成話了。”
她滿臉都是喝酒後泛起的紅暈,臉上帶著笑,並無什麼威嚴架勢,而只是以一個朋友的姿態,向同為朋友的人們告饒。
於是哪怕最混不吝的將軍們,也不好意思再灌她,忙都收回了酒杯。
樂安看著這些人,臉上的笑容更大。
“若有今日要回任地的大人,也不要喝太多,不然路上不安全。”她還如此叮囑道。
“是!是!”官員們連連應聲,有那的確今日要回任地的官員,也果真放下了到口的酒。
“還有,”樂安覺得自己還是略微高估了一點自己的酒量,說完一個“然後”後,她頓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語言,在眾人的眼光中道,“我還想最後拜託諸位大人一件事。”
哪怕腦子已經有點混沌,但這句話,樂安依舊說得很慢,很穩。
而說完這句後,她便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地,緩緩地——
向眾人,彎下了腰。
滿園的喝酒划拳之聲都停了一瞬。
隨即,“嘩啦啦”,所有官員都站了起來。
一個黑麵虯髯的大漢滿臉窘迫:“公主,您這是做什麼?末將這條命都是公主您救回來的,有任何事,公主但請吩咐便是,您這禮,委實是折煞末將了,末將如何敢受。”
大漢一說,其他人也紛紛應聲。
樂安又緩緩直起身,看著這些人。
“不,諸位大人。”她說,“請務必受我這一拜,這是我今日——也是往後每一日,對諸位大人唯一的請求。”
眾官員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那個虯髯大漢一咬牙,“公主,您且說,無論如何,末將為公主萬死不辭!”
樂安搖搖頭。
“不要說死,死了,就完不成我的請求了啊。”
她上前一步,因為酒意上頭,腳下還踉蹌了一下——旁邊一直看著她的睢鷺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樂安瞥他一眼,笑笑,對他道:“謝謝。”
然後,又轉向那些官員們。
“我今日的請求,很簡單,但也很困難。”
她的視線從眼前這些人臉上一個個滑過,與他們的眼睛逐一對視,這些面容,這些眼睛,大多都已蒼老了,都是在她最初開始執政時相交的人們。
那時的她,什麼也不懂,只是起碼知道,若要做好一個統治者,便要用好人,用能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