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宰相的坐鎮,那些視線總算消失不見,學子們雖然不明所以,卻總算沒有再東張西望。
只有睢鷺見崔靜之回來,看了看他,又看看齊庸言離開的方向,最後看了看其他幾位大人們。
卻正看到,那位盧玄慎盧相,起身告辭。
“崔相,我還有幾封公文要處理。”盧玄慎對崔靜之道。
“敬貞且去。”崔靜之自然不會攔著,他們三人雖然是此次考試監察,但更是宰相,每個人身上都有無數事務要處理,尤其盧玄慎這個明顯受皇帝重用的……所以今日三人也都是帶了別的工作,再順便兼任這個監察,有他和湯明鈞坐鎮也足夠,自然不必非把盧玄慎也綁在這兒。
盧玄慎笑笑,朝崔靜之一揖,起身離去。
只是在離去前。
也朝睢鷺看了一眼。
正看著他們的睢鷺:……?
盧玄慎今日的確帶了些待處理的公文,但早在上午時,他便全部處理好了,所以,方才跟崔靜之那樣說,不過是藉口。
從考場所在走過去,路過那個長著楓樹的庭院,盧玄慎頓足,抬頭看了眼。
滿樹紅楓在風中颯颯作響,有吹落的紅葉被風捲起,在空中打著旋兒,彷彿一隻只跳舞的豔麗的蝶,空空蕩蕩的庭院,更為這情景添上一分悽美。
他自然知道,這風景很美。
可他當時看的風景,也的確不是這。
他收回視線,又大踏步往前去。
先是路過樂安所在的耳房。
甚至不需要貼近門邊,盧玄慎便聽到裡面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
“公主方才找小人要了投壺的器具,這會兒正跟侍女在屋裡玩投壺呢!”門前有小吏經過,正是上午時,他讓引她進來的那個小吏,一見他看著那乒乒乓乓的耳房看,便上前熱情地解釋道。
盧玄慎笑笑:“公主好雅興,只是怎麼不到外面玩,屋子裡那麼小,玩不盡興吧?”
小吏笑道:“小人也跟公主這麼說呢!但公主說,這裡是官署,再說署裡考生們正在考試,她出來玩投壺不合適。小人說可以去別的院子,公主也執意不肯,只願意在屋內待著,興許——咳,小人多言了。”
後面的話小吏沒說出來,不過從他表情也可以看出。
興許什麼?
興許是女兒家的羞澀和矜持?
是想這樣說吧?
真是……可笑啊。
她若像普通女人一般在乎那種東西,他又何須忌憚她至此。
盧玄慎唇角掛著笑,又邁動了腳步。
卻是去往與樂安所在位置相對的,齊庸言所在的耳房。
“叩叩。”
齊庸言正背手躺在榻上。
他被崔靜之勒令待在耳房不許出去,且臨走前,又訓斥了番他的痴心妄想。
沒錯,痴心妄想。
在他人、在形同樂安師父的長輩眼裡,他如今對樂安的心思,竟然已成了痴心妄想。
只因為她已經又嫁人成親了嗎?
只因為她嫁的那人,可能會因為考中科舉,而成為他的“學生”嗎?
只因為這些,所以,他便沒有了重新追求她的資格嗎?
齊庸言伸出一隻手,蓋住了眼睛,也蓋住了從眼眶中不自覺湧出的液體。
他已經知道自己曾經錯的有多離譜。
他已經做好了改正一切,重新追求她的準備。
他只是,想像初相識那般,慢慢地、一點點地,再重新擁她入懷中。
哪怕她此時是別人的妻子,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只想在一邊等著,守著,只希望,能有一個可以重新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這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