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水珠,忽然湊近宜生的臉,伸出小腦袋,用溫軟的臉頰靠近,一點點蹭起那些淚珠。
溫暖柔滑的感覺讓宜生身子一僵,直到七月將她臉上的淚珠蹭完,身子才恢復鬆軟。只是,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意,卻似乎又要傾盆而出。
七月蹭完淚珠,腦袋又埋到宜生懷裡,拱了兩下,便不再動了。很快,宜生胸前便響起了小呼嚕。
“姑娘睡了。”綠袖笑著小聲說道,聲音裡帶著鬆快。夫人這樣子,哪裡會是遷怒姑娘的樣子。果然,娘和娘是不一樣的。
宜生擺擺手,示意兩人下去。
紅綃綠袖便安靜地退出內室。
宜生抱著懷裡的七月,走到繡榻旁,卻沒有將七月放到繡榻上,而是依舊自己抱著,貪婪地看著懷中的睡顏,彷彿數年未見一般。
可不是數年未見。
算上做鬼的日子,已經整整十五年。
即便是一樣的臉,即便一樣叫著“阿孃”,可一個母親,又怎麼可能會對女兒的變化毫無察覺。
人都說威遠伯府嫡長女沈七月是個傻子,十歲了還只會叫一聲阿孃,又是個鬼節出生的鬼孩子,看人都直勾勾地盯著,要惹她不高興了,保不準還會撓你一爪子。
這樣的孩子,長得再美也不討人喜歡。
誰知,沈七月十歲生辰前半個月,不小心從假山上跌落,再醒來,傻病卻慢慢好了!不僅病好了,還聰明靈巧地讓人驚歎!
沈七月的爹沈承宣大喜,自此對沈七月熱絡不少,連帶著對夫人渠氏也多了些耐心。
即便是一向不喜歡這個孫女的威遠伯夫人譚氏,也對此表示了欣喜——家裡有個傻姑娘畢竟不是什麼好名聲,不僅帶累府裡其他姑娘,說不得對寶貝孫子們的婚事也有妨礙。
所以,沈七月傻病一好,除了少數人外,真真是皆大歡喜。
宜生起初也是歡喜的,比任何人都更歡喜,歡喜地甚至忽略了很多東西。
可是,逐漸的,這歡喜變了味兒。變成一顆懷疑的種子,在內心深處萌發、生長,絞纏著心肺,啃噬著臟腑。她想要將之拔除,卻又不敢,因為拔除之後,很可能將是剜心之痛。
她的七月話不多,十歲了還只會叫阿孃。但她的七月的每一聲“阿孃”都是出自自然,沒有半分生疏或刻意。
她的七月喜怒擺在臉上,不高興就是不高興,而不會用無辜的臉孔做出迷惑人的假笑。
她的七月不喜歡理人,不喜歡叫人,卻絕不是傻子,她知道誰是真正對她好,她解九連環的速度誰也比不上。
她的七月……
她的七月縱有千般不好,也是她揣在心口,含在舌尖,疼了整整十年的七月。
那個七月再好,也不是她的七月。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對了,相比上篇文,這篇文節奏可能會比較慢哦,有點慢熱。然後,有男主,不過出場一如既往地晚2333
謝謝【筱霓正面up作者】的地雷,麼麼噠(づ ̄ 3 ̄)づ
☆、請安
雖然是伯府少夫人,但宜生自有自個兒的院子,而不是與丈夫沈承宣住在一塊兒。當然,起初並非這樣,不過在她生了七月,且下/身惡露不止,惹得婆婆嫌惡後,婆婆譚氏以讓她養病為由,另撥了一個景色清幽,位置卻有些偏的小院子給她住。
她前腳剛搬出去,後腳緊跟著,譚氏就給兒子塞了兩個如花似玉的通房。
從那之後,宜生與沈承宣便愈行愈遠。
那時心灰意冷,黯然神傷,這時想起來,卻只覺得,幸好幸好。
七月倒是與宜生一起住的。小時候,宜生摟著她睡,七歲後,七月開始一個人睡,不過依舊在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