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比他陸澹地位高一等的人。
但是,羅鈺?
那個曾經卑微不堪,在他的些許憐憫之下才得以保住雙腿的卑微虎奴,那個曾跟他兩軍對峙,被他當做賊匪圍剿的叛軍頭子……無論哪個身份,羅鈺這個人在陸澹的眼裡,始終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不配與自己相提並論的人。
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
可是,如今那個遠遠比不上自己的人,卻成了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甚至是能隨意左右自己生死命運的人。
這種身份的反轉並不那麼容易接受,尤其是對陸澹這樣驕傲的人來說,讓他此時放下驕傲,向對待天授帝或先帝那樣恭敬而忠心地、以臣子的身份面對羅鈺,他做不到。
好在此時他有傷在身,不用找理由避免面對羅鈺。
然而,即便他躲在家裡養傷,羅鈺依然能夠給他帶來影響。
這幾天,鎮國公府門庭冷落,因為誰也不知道新帝對於鎮國公府的態度,畢竟鎮國公世子曾經率軍鎮壓圍剿過新帝數月,雖然當時是立場不同,但一直為敵的人那麼容易就握手言和麼?
眾人不敢打賭,所有他們自動遠離了鎮國公府,生怕這時候沾上了,等到新帝想起收拾鎮國公府的時候,也把他們給連累了。
鎮國公府門可羅雀,與不久之前陸澹深受天授帝寵信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世態炎涼可見一斑。
陸澹並不會因此覺得寒心,人情冷暖他早已看透,這世上向來是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者稀,如今鎮國公府成了眾人眼中的燙手山芋,自然也怨不得別人害怕遠離。
他只是憤怒。
憤怒那個人甚至還沒對他做什麼,旁人就已經替那個人做出了對他的懲罰,就好像大人物不會為難路邊一個小乞丐,但他身邊的狗腿子卻會因為害怕小乞丐汙了大人物的眼而主動去驅趕那小乞丐。
陸澹覺得,如今他就是那可憐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