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生用過許多釵子。身為翰林之女,伯府少夫人,她見識過無數金釵銀釵玉釵,她甚至能看首飾辨認出是京城哪家首飾樓的師傅的手筆。後來跟隨義軍輾轉流離時,她也學義軍中的婦人用木棍竹筷挽過發,及至來到南山村,她便跟其他村婦一樣,用那貨郎販來的廉價銅釵或木釵。
可手中這木釵,卻不同於她用過的任何一支釵子。
它不如京城出名匠人打造的釵子那般精巧,甚至猛一看還很粗糙;但它又不像小販處買來的廉價銅釵木釵那般呆板無靈氣,它弧度圓潤,釵頭處雕了一朵花,一隻蝴蝶,雕刻手法並不怎麼高明,但卻用了十足的心思,反覆打磨了無數遍,或許還用手摩挲了無數遍,才使得那一花一蝶栩栩如生,靈氣十足。
而且,這釵子形狀有些眼熟。
蝴蝶……蝴蝶……宜生忽然微微張開口。
蝴蝶啊……
這支蝴蝶釵,可不就是仿的她從前的那支碧玉蝴蝶釵?
那支被她裝作無意,扔到羅鈺身前,卻因此幫助他逃脫牢籠的蝴蝶釵。
那時候,羅鈺還被叫做虎奴。
作者有話要說: 前些天沒更,因為出去玩兒啦,見了認識很久但一直沒見過的基友,看了喜歡的球隊比賽,很累但很開心_
☆、 726
第二日, 羅鈺就就離開了南山村。
開採鐵礦並非易事, 尤其還要瞞著官府耳目, 但兩廣是羅鈺起事之地,且遠離京城,頗有些天高皇帝遠的意思, 因此真正操作起來也很快。
不過十來日, 就有許多人陸陸續續到達了南山村, 採礦的、冶鐵的、鍛造武器的……偏僻平靜的南山村很快熱鬧起來。得知了螺山有鐵礦的訊息,南山村的村民都十分振奮, 雖然村民多是老弱婦孺, 卻也竭盡全力幫助開採鐵礦,一時間整個螺山顯得很是熱火朝天。
螺山的鐵礦質量非常優良,表層只有薄薄的一層覆土和少量石灰岩,稍微深挖一些便是含鐵量非常高的鐵礦石,因此, 不過十來天后, 第一批從螺山挖出的鐵礦石熔鍊出的生鐵便錘鍊了出來。
第一批生鐵出爐時,羅鈺正好趕回來。聽說第一批生鐵已經煉好,就邀請宜生一起去看。
一條條生鐵塊淬冷後被碼放地整整齊齊,閃著簇亮的光, 過不了多久,這些生鐵塊就將被打造成刀槍、箭矢、鎖甲……
羅鈺看著那些鐵塊,目光閃亮。
他深知,這些如今看著不起眼的鐵塊, 將給予他的義軍多大的幫助,能讓多少義軍免於傷亡。
良久,目光從那些鐵塊上移開,羅鈺看向身邊的女子。
“謝謝你,宜生。”
他輕聲道。
宜生搖了搖頭:“不用謝,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雖然如此,但她話語間有一個停頓。
羅鈺敏感地捕捉到這個停頓。他的雙拳微微握緊。
雖然宜生這樣說,但他知道,她跟他,跟南山村的人們,跟那些被逼無奈才舉起反旗的義軍都不一樣。
她出身名門,父親是當世大儒,雖是女子,卻也自幼被灌輸著忠於君王,忠於皇室的思想,雖然被逼迫地不得不背井離鄉攜女遠逃,但她還有親人在京城,她的親人還是朝廷命運,是皇權忠實的擁護者。
她這樣幫助義軍,就意味著將自己完全放在了那些親人的對立面。
“渠家那邊——你不用擔心,常去渠府請平安脈的寶安堂林大夫說,渠老氣色紅潤,身體康健,其他人也俱是平平安安。朝中□□和四王黨黨爭激烈,已波及了不少權貴,但渠老和渠小翰林並未加入任何一黨,又只專心修書著書,因此黨爭風波也影響不到渠家。”
宜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