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讓她和七月過得舒舒服服,但她們這般做派,與義軍中其他人太過格格不入,更關鍵的是,宜生也不想她們繼續做丫頭了。
在伯府時,她是少夫人,她能給她們月銀,能給她們衣食無憂的生活,但如今她自己都朝不保夕,又何必還維持著過去的做派,讓她們擔驚受怕又辛苦呢。
宜生沒有奴僕必須忠誠於主人的想法。
做鬼的那幾年,她的思想整個被洗刷了一遍,在許多問題的觀念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之一就是主僕觀念。
以前她覺得奴僕就應該對主子忠誠,背主的就是心思不正的,主子落難了,奴僕就該拼死拼活護著主子,主子買了奴僕,奴僕就理所應當忠於主子。
可是,這世上哪有這樣理所當然的事。
人生而平等,無論男女,無論主僕,無論長幼。
以往還在伯府時,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紅綃綠袖的服侍,因為她將她們當作領工資的員工,且對那時的紅綃綠袖來說,留在伯府,在她的照拂下到了年紀出嫁,可以說是最好的出路,所以她從未說過什麼主僕平等的驚世駭俗的話。
但如今情況不同了。
離了伯府,她不能再給她們保護和銀錢,反而會讓她們跟著她一起吃苦受累擔驚受怕。宜生將她們的關係看作老闆和員工,員工自然沒必要跟著落魄的老闆吃苦,所以宜生撕了兩人的賣身契,強硬地不再讓她們服侍。
紅綃綠袖開始自然是不肯的,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哭成了花貓,宜生解釋了許久才讓她們安心。
只是說遠不如做的力量大,後來宜生儘量事事親力親為,慢慢地讓紅綃綠袖習慣了她的變化。
綠袖年紀小,性子又爛漫,還沒被洗腦太過滿腦子忠心,逐漸也就扭了過來,雖然還是對宜生尊敬,但也逐漸不將自己當作低人一等的下人。後來,綠袖跟義軍中一個小首領互相有意,羅鈺為兩人主婚,綠袖便夫唱婦隨,跟著那小首領一直待在義軍隊伍中。
但紅綃卻一直跟著宜生。
紅綃已經二十歲,可以說是個老姑娘了,但她顏色好,性子也溫柔,義軍中很多人都對她有意,但她誰也沒看上,一心一意跟著宜生,無論宜生怎麼說都不走,一年前宜生帶著七月來了南山村,她也收拾包袱跟了過來。
跟過來後,雖然不住在一塊兒,但只要逮著機會,紅綃就總會幫宜生幹活,就好像還在伯府一樣,甚至比在伯府更甚——畢竟在伯府時,紅綃這種大丫頭可是不用做粗活的。
宜生說了許多次,見紅綃依然故我,也就不再說了。
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那麼好改變的,投以木瓜,報之瓊琚,紅綃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裡,儘量回報就是了,只要自己心態擺正,主僕也只是個名頭。
轉眼又到了傍晚。
紅日從金光閃閃的海面落下去,海面從金色被染成紅色,最後又恢復成一片一望無際的蔚藍,浪潮洶湧地擊打著海岸,雪白的浪花揚起又墜落,不知疲倦地永不停歇。
宜生喜歡看這傍晚的水天一色潮漲潮落,因此晚飯後便來到沙灘散步,一直到天色徹底黑透才準備迴轉。
然而一轉身,卻看到一個身影就站在她身後,挺拔修長的身軀靜靜站立著,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昏暗的暮色中,她看到一雙星子一樣閃亮的眼睛。
“……羅鈺?”她疑惑地出聲。
“嗯。”
那人影,也就是羅鈺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與村子裡幾個主事的人說過鐵礦的事了,開採具體事宜已經商定,過些時日會有一批人先來,採礦的、鍊鐵的、鍛造武器的……都會陸續到來。”羅鈺開口,那雙星子一樣明亮的眼睛一轉不轉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