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秋的情形,的確是不大好。
雖說是伯府嫡子,雖說人品俊雅風流,但這伯府是已經沒落了的,這人是年已三十且自降身份去做了商戶的,加上之前又因為遲遲不婚以致有些不好的傳聞,沈問秋這個名字,在京城的婚嫁市場上實在是個比較尷尬的存在。
許多不懂事的小姑娘看他皮相出眾,風采奪人,便將他當做如意郎君,哪怕伯府沒落也願意嫁過來,但父母們自然有別的考量。
這最最減分的一點,自然就是他如今的商戶身份。
本朝對商戶很是苛刻,徵收重稅不說,商戶子弟三代之內不得科考,僅這一點,就一棍子打消全京城多數權貴父母的心思。
剩下願意跟把女兒嫁他的,不外乎大家族的庶女、末流小官吏之女、皇商家族的女兒以及小門小戶的女兒,可就是這些人,但凡真心心疼女兒,也因為那些不好的傳言而打了退堂鼓。
總之,這麼一篩下來,沈問秋的擇妻範圍實在是不大廣,單論長相人品和他從前的名聲風頭,如今那些議親物件,放在十年前簡直就是辱沒了沈三爺。
別人不知道,譚氏可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叔子的眼光有多高,十年前京中大把名門閨秀任他挑他都看不上眼,如今會看上那些退而求其次的、有著種種短處、甚至有可能就是奔著他的錢來的人家?
譚氏將自己尋摸的那些姑娘的情況說給沈問秋聽,說著勸他從中挑一個順眼的好早早成家的話,但心裡卻早已料到沈問秋的反應。
必然是不會同意的。
果然,待譚氏說完,沈問秋笑地一派風流,嘴裡說的卻是拒絕的話,“大嫂不必費心了,秋無意成家。”
譚氏還要再說些什麼,沈問秋卻已經喚起靛藍,“靛藍,去庫房拿那匣子首飾來。”
轉而又笑著對譚氏道:“這次貨物裡有些首飾,不算多貴重,勝在式樣新穎,大嫂挑著看看,閤眼緣便拿去。”
譚氏立刻擺手,不那麼堅決地說著些拒絕的話。說話間,靛藍便已經拿來了首飾匣子,匣子一開啟,滿眼的珠光寶氣,登時讓譚氏本就不那麼堅決的拒絕變得軟綿綿。靛藍又在一旁說話,給她造臺階,她也就立時順勢跟著下了。
那匣子裡有些單件兒的頭花珠釵之類,更有幾副整套的頭面,譚氏便是被那幾副頭面吸引了目光。
頭面倒的確不算頂貴重,但也值不少銀子,而且的確如沈問秋所說,樣式頗為新穎,想來是南邊流行的樣式,京中還不多見。
年紀再大的女人也抵抗不了首飾的誘惑,譚氏更是個愛美的,如今年紀雖長,對首飾的熱愛卻絲毫不減,有人捧著下了臺階,目光便立刻粘在首飾上拔不下來,自然也就無心再說什麼婚事不婚事了。
譚氏在看首飾,跟著她來的人也在看。
蘇姨娘一直乖巧安靜地站在譚氏身後,她曉得自己身份,這也不是跟家裡女人們別苗頭的場合,便不肯出半點風頭,自進了致遠齋就沒說一句話,把自己當成個隱形人,譚氏看首飾,她也不眼熱地湊上去。
但兩個小的卻沒那麼安靜。
沈瓊霜小小年紀,看見那滿匣子首飾也歡喜地不行,到底人小膽子大,沒忍一會兒便壯著膽子湊到沈問秋跟前,一臉嬌憨地道:“三叔爺,霜兒也想要好看的首飾。”
蘇姨娘一聽,兩眼一翻,幾乎就要暈倒。
哪有這樣直白地跟人要東西的?還是伯府的小姐呢!
不過,好在沈瓊霜還小,才七歲,說這話還不算太過分,不然的話蘇姨娘就不是幾乎暈倒,而是肯定暈倒了。
沈問秋卻沒因為沈瓊霜這話有任何不快的樣子,反而笑著讓靛藍拿了四支珠花,分別給了沈瓊霜和沈青葉,每人俱得兩支,珠花的式樣用料都差不多,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