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玫瑰園,襄荷便發現,玫瑰園的食材已經許久沒有送來,比往日遲了足足十天,為此萬安不得不親自下山購買食材。
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的事。
“山長們忙得很,下面人也慌慌,這裡就給疏忽了。”萬安這樣說道。
襄荷點點頭,心裡亂亂地不知想些什麼。
告別萬安,她又去書房找謝蘭衣。
書房卻意外地沒有人。
襄荷找了一圈,終於在木工房找到人。
不知名的木製器械嗡嗡地震動著,颳起紛紛揚揚的木屑,雪片一般紛飛。謝蘭衣就坐在那器械前,手裡拿著什麼正忙活著,身上穿著一件舊舊的黑色衣衫,木屑落在他衣上發上,猶如雪花墜地。
“來。”他頭也沒回,卻準確地朝她招了招手。
襄荷走到他身前,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器械的聲音不小,完全掩蓋了她的足音。
謝蘭衣停下手中的活計,那嗡嗡聲便也隨之停下,房間裡恢復了寧靜。
“因為我能掐會算,知道你該來了。”他笑道。
襄荷瞪大眼,不信。
“當然,”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道,“主要是我耳力好。”
襄荷這才知道他在逗她,欲要再瞪他,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來時的那一點鬱氣便陡然散地無影無蹤。
“笑了就好,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愁思。”他說著,吹了吹手裡東西上的木屑。
襄荷好奇地看過去:“這是什麼?”
那是個圓圓扁扁如小魚一樣的東西,很是小巧,魚頭魚尾已初具雛形,魚腹卻還光滑著,沒有刻上魚鱗。儘管如此,這不到巴掌大的半成品卻已栩栩如生。
魚背上有個環孔,似乎是個掛件。
謝蘭衣將小魚遞給她:“喜歡麼?”
襄荷接過來,驚喜地道:“送我的?”
謝蘭衣點點頭,卻又將小魚從她手中抽出:“還未做好,待我做好後再給你。”
襄荷小雞啄米般不停點頭,盯著那小魚,心裡喜歡不已。
見她歡喜的樣子,謝蘭衣眼裡便染上蘊藉的笑意。
稀罕了好一會兒那小魚,襄荷才說起今天來的正事。
雖然八成謝蘭衣已經知曉,但她還是將周家的事說了一遍,又說起最近李恆泰所作所為。
“……書院如今人心浮動,山長們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了……不知道周家會怎樣,以前也沒聽說過大周還有海禁,趙家的海船也光明正大地來來去去,誰知突然就發作起來,還只重點發作周家,做得這麼明顯,傻子才看不出。還有黃院長的事,唯一一個孫子,他沒那麼容易放棄的。死的那人也有蹊蹺,據說是個平日不受寵的庶子,結果這麼一死,那家人卻跟失了嫡長子似地大鬧特鬧,一點也不怕黃院長的樣子,要說後面沒人搞鬼,鬼都不信……”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漸漸又有些氣憤。
若說之前她還有些不確定,但從今日打探的訊息看來,如今事態已經十分明朗,
有人在故意打擊書院。
從數月前的崔實案開始,偽裝地正義而無害,悄無聲息地張網,一步步收緊,鈍刀子磨肉,溫水煮青蛙,最終卻將書院逼至如今的境地。
如今的書院,聲譽大大受損,人心也浮躁不安,與以前的書院相比,差地何止一點半點。
崔實案不是單純地為了整治崔實,周家海運案也不是單純地為了整治周家。
背後之人,意在書院。
而這背後之人,襄荷初始以為是李恆泰,但是,李恆泰跟書院有什麼仇怨,為什麼要下這麼大力氣打擊書院?
所以,背後之人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