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話時,襄荷一時愣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聽到熟悉的歷史人物的名字,更是因為對方的措辭:寄宿、奴僕……正常人會這樣介紹自己的名字麼?
見自家閨女愣住,蘭郎中忙笑著打哈哈:“這名字好哇!破血通經,斂瘡消腫,可是一味好藥!想當年我在軍中時,這可是供不應求的緊俏貨,軍醫的秘製金瘡藥裡就有一味劉寄奴,可惜那老兒賊摳門,把秘方捂得緊緊地,我纏了他許久也沒弄到手,唉,真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喲,似我這般古道熱腸又不藏私的大好人可不多見咯……”
前面還像個樣子,後面卻越說越離譜。
襄荷無力扶額,臉上都快燒起來了。但礙於有人在,不好直接拆自家爹爹的臺,只得趕緊悄悄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制止蘭郎中再胡說下去。
蘭郎中雖然各種不靠譜,但有一個優點,就是聽閨女的話,襄荷一打手勢他就乖乖閉嘴了。
以防他再說出什麼不靠譜的話,襄荷指使他去廚房燒水。蘭郎中笑眯眯地“哎”了一聲,沒半點不情願的樣子,屁顛屁顛地抱柴火燒水去了。
院中只剩下襄荷與小孩——不對,應該叫劉寄奴了。
經過蘭郎中這一番打岔,因對方瘦弱可憐而湧起的心疼同情,以及因他名字而起的詫異都已稍減,看著眼前這個叫劉寄奴的小孩,襄荷不禁覺得腦仁兒一陣發疼。
她想起方才梅豆架後郎中小聲說的那番話。
此次遊醫是父女倆第一次分開這麼久,以往襄荷都是扮作男娃跟著郎中穿街走巷。但襄荷年紀漸長,且她最近有個賺錢的點子,必須留在家中,因此這次便沒有跟去。
蘭郎中只得囑託交好的村民照看著女兒,然後自己孤身上路。只是終究放心不下,因此便不準備走遠。原打算一路南行,不出河南府界便回程,屆時恰是槐花初開時節,還趕得上吃一茬鮮槐花。因此父女倆便約定了時間,到期便回,也省得襄荷在家擔心。誰知蘭郎中這一去足足耽擱了三個月還多,襄荷在家心急如焚,生怕他出什麼事,若郎中再晚歸一些,她估計就要離家尋父了。這也是她一開始對蘭郎中冷言冷語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