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荷笑笑,自然不會將這話當真。
但不管如何,有了趙寅年的大力支援,加上對於這批月季的自信,這樁生意便賠不了。
因此襄荷一回到家便趕緊檢視小苗苗們的長勢,不只是因為喜歡看,更是因為這些小苗明年可都會變成銀子。
檢視過小苗們的情況過後,一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做起了飯。
相比劉寄奴剛來的時候,如今蘭家的日子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只從飯桌上便可見一斑。
因為知道襄荷今日回來,蘭郎中早早地便買好了肉菜打好了黃酒,待到晚飯時,仍舊是李樹下的石桌,石桌上的飯食卻滿滿當當,葷素俱全,再不是以前那般拮据的模樣。
時序入冬,再在院中用飯已經有些寒冷,但一杯黃酒下肚,腹裡便湧上一股暖融融的熱意,四肢百骸好不舒服,因此即便是不喜飲酒的襄荷也喝了一杯。
三人聊著閒話,先是蘭郎中不停地詢問襄荷在書院的生活,即便是襄荷說一日三餐吃什麼,都聽得津津有味。襄荷好笑之餘,更多的卻是覺得窩心。
她也插空詢問家中的情況,因此得知醫館的生意越來越好,雖依舊掙不了什麼錢,但總算步入正軌,蘭郎中也不若以前那樣,只被當成學藝不精只能走街串巷的赤腳郎中,而被當成正正經經的坐堂大夫。
劉寄奴每日除了在醫館幫忙,還在城裡的武館找了份工,因為身手好,直接成了大師兄,整日帶著一群孩子操練武藝,倒是頗得人心。只是從秀水村道城裡往返費時,劉寄奴又不坐車馬,只用一雙腳跑來跑去,蘭郎中想讓他趕著驢車去,他卻搖頭拒絕了,只道那點路程算不得什麼,剛好為在武館的操練熱身,蘭郎中便也只得作罷。
相互之間敘地差不多了,話題又轉向八卦。因著有酒助興,蘭郎中格外興奮,像個多嘴婦人般講著村裡村外的趣聞,襄荷與劉寄奴便笑吟吟聽著。
說到後來,蘭郎中忽地講起他年輕時在北地從軍的事。
“……想當年我蘭麻子也是響噹噹一枚好漢啊,殺過的蠻子沒一百也有八十!”
“……北蠻子沒人性,年年來搶咱大周的錢糧,擾咱大周的百姓,若不是顧家軍數十年守衛,又哪能有這太平日子?”
“……不對不對,如今可不太平了……顧將軍不在,大周就不太平了啊,不太平了啊……”
……
蘭郎中少年從軍,在北地待了足足八年,若不是顧家軍樹倒猢猻散,他或許會待在北地一輩子,即便因傷再上不了戰場,也能做個軍醫或伙伕。那些征伐的日子早已刻入他骨血,如今雖從要命的屠夫變作救命的醫者,但心底卻仍舊未忘在北地的那無數個日日夜夜,每每便與襄荷提起往事。
這樣的話襄荷從小聽他講到大,知道到最後必然會變成對過去的追憶和不忿。
襄荷便拿話引他轉移注意力,又說起書院裡遇到的趣事,果然很快就又讓他高興起來。
如此這般一邊喝一邊說,不一會兒,蘭郎中便喝多了,眼睛迷瞪瞪地端著酒杯傻笑,襄荷見狀,趕緊與劉寄奴一人一邊地摻了他回屋。
攙回屋的路上,蘭郎中嘴裡還在喃喃說著,雖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麼,但只聽幾個漏出來的字眼,也知道他此刻很高興。
相比以前,如今的日子自然讓人高興,不止是因為物質更加富足,更是因為如今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襄荷入了夢寐以求的書院,蘭郎中擁有了自己的醫館,雖算不上萬事心想事成,但人生不如意事本就十之*,能有三五如意事,便當浮一大白。
將蘭郎中攙到床上休息,襄荷便與劉寄奴也回房各自休息。
兩人分手時,不知是錯覺,還是室內昏暗燭光投射的陰影,抑或別的什麼,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