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愷明看見了,鬆開她的頭髮,然後用手指擦去了她眼角的溼意。
她眼睛裡的整個世界都模糊了,只看見他的手指影影綽綽地貼在她的眼角處,觸感溫柔得如同一片羽毛拂過。
戶外的五張桌子都坐滿了人,還加了不少張小凳子,聊天聲、嬉鬧聲、喧囂聲不斷傳過來,和他們這桌的靜寂無言相比,簡直是另一個世界。
樂之翊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輕輕說:“吃飽了,去走走。”
“嗯,我去結賬。”冉愷明說。
樂之翊點了點頭,緩緩鬆開了手。
離開燒烤店,他們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夜色裡。樂之翊問他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沒,他說還沒有,除了日用品也沒什麼特別需要準備的。
“到了廣州你就能和媽媽團聚了。”樂之翊說,“我真為你開心。”
她隱約猜到他是為了他媽媽選擇在那裡讀書,這樣也好,他以後有事也不至於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當然她很想問一句,你畢業後會回來嗎?但她覺得問了也要不到準確答案,因為很多東西是未知的,即便他現在說會回來也不能保證真的如此。
“有事你就聯絡我,我一定會回覆,你要我趕回來幫忙,也沒問題。”冉愷明說。
“嗯。”樂之翊真摯地說,“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
“是嗎?”冉愷明聽她這麼說眼裡的笑意收斂,情緒深了一深,在些許停頓後說,“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你靠近點,我再說。”
於是樂之翊靠近他,聽他說了一件類似秘密的事。原來他知道是誰在去年把那袋混有糞水的爛菜葉子掛在吳娥憐的門把上的,是十一幢一樓的一個男孩。
那天,冉愷明撿起莊漪萌摔在地上的爛菜葉子丟進垃圾桶,回來後就一直站在六幢的樓梯過道上往下看。他不知道為什麼要看,但心裡有預感也許會發現什麼。就是那麼巧,大半小時後,他看見一個男孩低頭拎著兩個滿滿的垃圾袋走去公共垃圾桶,差不多有十分鐘,他看見那個男孩走回來了,手上拎著東西,飛快溜向對面那幢樓。他見狀下了樓,走向對面,然後等在對面的樓門口,很快看見那個男孩出來了,低頭撣了撣手心。
“他走出來看見我站在那裡,當場傻眼了。我約他去了涼亭,問他為什麼要把丟了的爛菜葉子又掛回去,他說吳娥憐往他家門口潑過水,他母親已經反覆解釋不是她報的警,但吳娥憐不相信,找了他們幾天的麻煩。”冉愷明慢慢說給樂之翊聽。
樂之翊回想了一下,當初莊叔叔被拘留,吳娥憐發瘋一般到處猜疑別人,還往好幾個懷疑物件門口潑過水。
“我問他還有沒有別的原因,他也直說了。他說他討厭莊小銳,他們是一個學校的,在學校裡就有矛盾,他幾次被莊小銳拿書本敲過頭,在老小區裡也被莊小銳欺負過。於是,他每天都在想怎麼樣才能讓他們一家人滾出老小區。他說大家都知道吳娥憐是一個神經病,神經病都愛疑神疑鬼,他想嚇一嚇她,最好把她嚇出大病,送去精神病醫院,這樣估計莊小銳也能消停一陣。他想了個惡作劇,一大早戴著手套出門,跑去菜場的大垃圾桶裡翻出了爛菜葉子,裝在一個袋子裡,還加了一些糞水,然後去掛在她家門口。”
“你聽了後是什麼反應?”樂之翊聽得很認真,等他說完了才問。
“我沒什麼反應,但心裡對他們家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冉愷明說到這裡,看著她的臉,“你總說我善良,其實我的善良很侷限。”
“沒事,你對我善良就好了。”樂之翊無所謂地一笑,“誰不是普通人啊?”
他看著她的笑容,心裡湧上一陣暖流。因為正和她行走一條略熱鬧的商業街上,四處都是燈,他能清晰地看見繽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