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便傳遍濠鏡上下,順天巡撫喻安慶的兒子讓人打成重傷,幸得教會郎中及時救助,才保住小命,而打人者據說是江南人士,已經連夜乘船逃跑,一時間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
在濠鏡這種三不管地帶,打架鬥毆本是尋常之事,但涉及順天巡撫的兒子,而且還吃了虧,這事就變成了頂天的大事。
曹洪事後也是深感僥倖,幸好黃平機敏,及時讓曹廷義等人脫離險境,否則被人扣在碼頭,難以轉圜,不死也得脫成皮。
事情本身並不複雜,香山縣很快查明情由,發現涉及達兵,又有京城來人,乾脆直接上報廣州府,反正兩方誰也惹不起,廣州府更加滑頭,直接將公函轉到按察使司衙門,請求定奪。
喻安慶曾任廣東按察使司指揮僉事,兼管海道,在濠鏡名聲極大,如今更是在京城所在地的順天府擔任巡撫,可謂官威顯赫,兒子讓人打了,豈能善罷甘休,即便是此時喻安慶遠在順天,廣東按察使司的同僚們也不會坐視不管。
聽到訊息的曹洪安排杜威帶人護送曹經文、於嗣業回京避難,自己這邊和羽勝麒趕緊請託關係,以求緩和,畢竟開罪按察使司,他們的海外貿易夢可真就成了春秋大夢了。
好在廣東各處衙門長官對福瑞昌的背景多有了解,只能先和稀泥,等待京城訊息。
最終喻安慶接受曹家賠償,沒把事情鬧大,但福瑞昌的生意卻一路下滑,至於出海貿易,那就別想了,在廣東境內,沒有一支船隊敢讓福瑞昌的商船加入。
言及此處,曹洪也是恨意難消,在梁繼盛面前長嘆不已。梁繼盛倒是聽的津津有味,沒想到燕朝內部,也是各種勢力盤根錯節,一團亂麻,如此打架小事,居然也能驚動京城。
和梁繼盛絮叨半天,曹洪才接著將後續情況一一道來。
打架事件對福瑞昌的打擊幾乎致命。他們後臺硬,喻安慶也不是吃素的,後來曹洪、羽勝麒多方聯絡,緩和關係,最終也只能保住進貨渠道,兩艘海船至此難以出海遠行。
問題是剩下兩艘海船的建造工作還不能停下來,人家船廠可經不起如此折騰,況且相關款項已經支付大半,想要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建造下去。
經此打擊,曹洪心灰意冷,事情處理完畢後,鬱郁回鄉居住,廣州城內的事情交給曹廷瑞打理,不再過問。
最後,曹洪神情振奮起來,說起開立福瑞昌商號以來的最大感觸,直言世事難料,全在人為,於絕境中闖新路,才是經商之本。
曹廷義、羽應濤經此一難,迅速成長起來,既然遠海無望,乾脆就在廣東沿海跑起了運輸。這個舉動大大出乎眾人預料,曹洪、羽勝麒雖然擔心,但也只能讓他們自行闖蕩,畢竟那麼大的成本投下去,總是要見些收益的。
曹廷義、羽應濤跑船兩年多,大盜未見,但小股海匪還是遇了那麼幾回,也算是給二位小爺磨刀了,加上二人知恥後勇,格外用心,居然硬是挺了過來,維持住船隊日常運營,還略有盈餘。
曹廷瑞、羽應鴻、黃平等人遇事不亂,苦心經營,福瑞昌雖不如初時紅火,卻也能夠勉力維持正常運營,一點點積累經驗,漸有復起之色。
小輩們近年來的表現讓曹洪、羽勝麒二人深感欣慰,始知事在人為,只要精神不垮,從來就沒有闖不過去的難關。
聽曹洪說起往日舊事,梁繼盛也是唏噓不已,人家這麼硬的背景,做起生意來還是如此不易,看來定居之事,還得細細籌謀,切不可操之過急。
說罷曹家過往,梁繼盛又問起羽家情況,那個羽應鴻文質彬彬,可沒有半點武人做派。
羽家雖然不是廣東土著,但也在廣州定居生活逾百年,先祖因平叛來到廣州,後敘功得授世襲指揮使,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