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反正我上不了高中,將來既不能推薦上大學,也不能招工參軍。我就投機倒把掙錢,再不過窮日子。”
魯盼兒趕緊拉住田翠翠,“你小點兒聲。”往人少的地方挪了挪。
田翠翠倒不怕了,索性把肚子裡的話都倒了出來,“那天萬局長到八隊,把我們家的菜都撥光了,就連屋後的果樹都被砍了,走到哪兒都被人笑話,萬隊長更是處處為難我們家。”
“我參加勞動之後,萬隊長每天只給我記兩個工分,隊裡最懶的婆娘都能記五分呢。我索性不出工了,兩個工分?哼,到年底連自己的口糧都掙不出來,出工有什麼用?專心投機倒把,結果找到了好幾樣掙錢的門路。”
“賣菜賣糧掙錢少,賣驢打滾兒賺得就多了,今天我帶了一籃子,一會兒就都賣光了,能得好幾塊錢的利呢——就是累了點兒,晚上回到家做到半夜,第二天一大早趕到縣城裡。”
魯盼兒擔心地說:“你小心別被萬隊長抓住。”
“我就知道你不會嫌棄我,”田翠兒就笑了,“我說出門走親戚,萬隊長又有什麼辦法?哪怕他真在黑市抓住我,還能把我從紅旗八隊開除了?再說我們家世代貧農,還真不怕他!”
過去田翠翠是有些膽小的,也沒有什麼主意,但是現在她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意比誰都多,魯盼兒就說:“你變了,田翠翠。”
“我當然變了,”田翠翠一點也沒有否認,可她又說:“魯盼兒,你也變了。”
“我哪裡變了?”
“你比過去長大了,也好看了。”
魯盼兒知道自己穿的要比田翠翠好許多,就安慰她,“你其實要是換一身衣服,也很好看的。”
田翠翠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最近沒下田,變白了許多呢。”
兩人就哈哈笑了起來。
笑了半晌,田翠翠才問魯盼兒,“你到百貨商店買什麼?”
“我想買二斤餅乾,”魯盼兒就把躍進在高中吃不飽的事說了,“他飯量大,每天吃幾塊餅乾,總能墊墊肚子,免得餓了睡不著。”
“我陪你去,”田翠翠輕車熟路地帶著魯盼兒繞過幾個櫃檯,從水磨石臺階上了二樓,“餅乾就在那個櫃檯。”
魯盼兒到了櫃檯前仔細看了看,有一種長方形大薄片的餅乾,上面有一排排小孔,爸爸到縣裡開會時曾給家裡買過,很好吃,價格也最便宜,一斤只要兩毛六分錢,六兩糧票,就掏出錢和糧票指著餅乾說:“我買二斤。”
沒想到售貨員理也不理她,只在放了複寫紙的小票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把兩張小票撕下來夾在頭頂的一個鐵夾子上,“唰”地一聲將夾子推走了,原來商店屋頂上拉著細細的鐵絲,夾子能滑來滑去。
魯盼兒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田翠翠拉住她,“來,你跟著我。”她走在前面,拿出錢和糧票遞向高高的收款臺,上面的人收了錢,啪地一聲在剛剛滑來的小票上蓋了戳,把一張小票和零錢交給她。
魯盼兒這時才醒悟過來,百貨商店與供銷社不一樣,收錢都要有專門的地方,而且田翠翠已經替她把錢和糧票都交了,“翠翠,我把錢和糧票還你!”
“等一會兒再還,”田翠翠拉著她又回了食品櫃檯,“你看售貨員怎麼包餅乾,可有趣了。”
售貨員收了蓋過戳的小票,就把一張方方正正的黃褐色紙放在秤盤上,對準了二斤的份量後用木頭夾子往上面放餅乾,先是一下子放許多片,後然慢了下來,最後小心地掰開一塊餅乾只放半塊,秤正好平了,將剩下的半塊餅乾重新放回去,才慢悠悠地托起紙來。
魯盼兒看著售貨員放餅乾的時候就很擔心,她覺得那張紙太小,而餅乾又太多,只要稍不小心就會掉下來,現在瞧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