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成了兩撥人,一邊要撤了主帥追責,連帶問責謝太師,這是顯王的人。一邊主張不撤,邊關戰事瞬息萬變,輕易換不得主帥,出了岔子誰擔責?這是太子的人。
兩撥人吵得不可開交,謝氏一黨的人幾乎都保持了沉默,靜觀其變。
邊關的戰報十二月就傳回了京城,太子同顯王的人一直隱忍不發,今個像是攢著來了出大的,直指謝氏一黨。
沒一會,又有個人站出來,揭發謝琅玉在蘇州有買賣名冊,縱容親眷行兇,包庇黨人行賄之事。請陛下徹查。
此話一出,朝堂上一片譁然。
謝琅玉抬頭掃了一眼,講話的這人是顯王姻親,太子老師周閣老的學生,身份敏感,往日裡很少講話的。
偏偏他這樣的身份,講起話來就十分有可信度了。
一旁的魏進舉著笏板就要回話,謝琅玉微微抬手擋了一下,魏進連忙便不動了。
陛下還沒表態,底下的人已經忍不住了,尤其是太子黨人,像是要沿著一條線揪出更多的東西,接二連三地出來陳情。
太子妃的叔父溫閣老,如今年過七十,顫顫巍巍地走到了御階下,舉著笏板道:“臣有本啟奏!臣懷疑謝氏有不臣之心!請陛下免去謝氏族人在朝中的職務!徹查此事!”
陛下看了看溫閣老,又看了看謝知,道:“謝太師,你怎麼看?”
謝知這才出列,他是個高挑瘦削的中年男人,穿著官服,面容清雋,神色肅穆,道:“還請溫閣老仔細講話。”
溫閣老一甩袖袍,往邊上走了兩步,彷彿不屑與謝知為伍,揚聲道:“臣有三點可表!一則,大筆軍餉不知去向!謝太師有養兵蓄力的嫌疑!邊關苦寒是一回事,但軍餉……二則,藉著鹽務一事拉攏官員!行收賄賂!買賣……三則,借姻親結黨營私!在朝堂上公然拉攏……這般裡應外合!其心可誅啊!”
謝知還沒講話,溫閣老這三點罪名一出來,底下一人一張嘴吵成了一鍋粥。
謝知面無表情,等這些人吵過一茬了,才舉著笏板,緩緩道:“陛下,臣一身清白,乾乾淨淨的來,也能幹乾淨淨地走!閣老,您指責臣裡應外合,臣實在擔不得這樣重的名聲!”
皇帝沒講話,神色發沉,謝知接著便道:“軍餉一事還請陛下徹查,此前先免去主帥職務,臣絕無二話,於裡,於謝氏乘風,臣卻不得不求情,請陛下三思,也請溫閣老三思!臣獨有謝琅玉這一個侄子,在查清蘇州一案之前,還先請陛下革去他的職務!”
謝琅玉也上前跪下了,舉著笏板道:“臣願請錦衣衛徹查,還臣清白。”
陛下表情平靜,並不講話,謝知接著便道:“獨一樣,謝琅玉的婚事,臣可以再退,不與趙侯聯姻,但還請陛下體恤臣,”
溫閣老揹著手,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謝知下一刻便轉頭看向他,大聲喝道:“閣老!太子妃娘娘馬上就要誕下皇孫!您又是何居心!瞞著滿朝文武!瞞著天下百姓!是在防誰!”
這話一說,朝堂上靜極了。這麼些年,還是頭一次有人把謝家同太子一黨的紛爭擺到明面上來。
謝知接著掀了袍子重重地跪在地上,道:“陛下!臣絕無二心,臣一家也絕無僭越之心,只是家中獨乘風一個男丁,婚假乃人之常情。此前不婚不娶,臣無話可說,只是如今殿下也要有了子息,且臣的年紀愈發大,家中若是依舊後繼無人,臣實在無顏面對列祖列宗……還請陛下開恩,請溫閣老開恩!臣的父親,臣父親的父親,一輩子為了大乾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今,也只得這一個血脈……”
這話講得,彷彿他溫閣老要與陛下並坐了一般,溫閣老連忙也跪下了,奈何一句話也插不上,眼瞧著謝知一張感情牌打得滿朝文武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