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捧著茶水,覺著這屋裡華美又涼快,也不敢多瞧,只擦了擦額上的汗,笑道:“哪裡哪裡,一點不耽誤,一聽是三奶奶要製衣,鋪子裡再忙,妾身也麻溜地就要來。”
明月笑著同她講了兩句話,也不為難她,翻了她的賬冊,一時看不出什麼,但是進賬確實頗豐,也先放下,叫拿衣服樣子來瞧了。
謝家鋪子裡的人,應該都是老人,算是大謝氏的舊僕,明月問了這張氏的孃家還有夫家,她出身是謝家的家生子,老子娘都在謝府,嫁了府上的張管事,如今自個也算是個管事娘子,算是十分體面的。
明月又問了家中旁的鋪子,道:“我看好幾個金店,裡邊的管事也都是咱們家的家生子嗎?”
張氏有問必答,端著雲竹給的果子吃,笑道:“奴婢認得兩個,該都是的。”
明月點點頭,都記下了。
張氏拿了十來本冊子來,堆在一起有半個花瓶高了,明嬌翻了冊子,翻一個喜歡一個,明月也覺著好看,京城流行的都是華麗張揚的款式,同蘇州很不一樣,兩個女孩湊在一齊商量了半天,選了好幾個樣子。
明月突然想到什麼,叫來翡翠,道:“去把舒姐兒也叫來,入夏了,多制兩件新衣裳。”
沒得帶著自個孃家人做衣裳,忘了家裡的妹妹的。
翡翠連忙打著傘便去了,明嬌拿著冊子道:“她指定不會來的,我們前幾日同舅母用膳的時候,她一次也不來,瞧著好孤僻,像是不喜歡同人往來。”
明月道:“人家不來是人家的事情,咱們得去請,這樣的話你可不能同外人講,你們是一家人,講這樣的話,人家要笑的。”
明嬌挑花了眼,連連點點頭,道:“我曉得的我曉得的。”
結果叫明嬌講錯了,謝望舒來了。
她穿了件灰色的大袖衣,底下一件同色的長裙,頭髮上光溜溜的,很不講究。
明月有些驚訝,面上並不顯露,連忙笑著讓人搬了秀凳,道:“來得好快,快給舒姐兒倒茶水。”
謝望舒端正地坐在秀凳上,接了雲竹的茶水,抿了一口才道:“謝謝嫂嫂。”
明月笑笑,道:“這幾日天熱了,院子裡起冰了嗎?”
謝琅玉搖搖頭,像是不怎麼愛笑,道:“我不怕熱,也不喜歡用冰,謝嫂嫂關心。”
明月點點頭,一時也不曉得同她講什麼,明嬌在一旁擠了擠眼睛,明月只當沒瞧見,叫人把冊子給舒姐兒了,笑道:“過幾日郡主娘娘要辦宴,咱們都做幾件新衣裳穿。”
謝望舒翻著冊子,看了幾頁便興致缺缺,都是些漂亮繁複的樣子。
明月同明嬌看著一本冊子上,全是畫的寶石瑪瑙之類的,明月好奇道:“這個也是鑲在衣服上的嗎?”
張氏笑著點點頭,道:“咱們京城裡流行這個風格,多是鑲在領口,順著一下下來,多漂亮啊。”
明月想起大謝氏來,她精緻妥帖,是連袖口都帶著金線的人。
沒一會,繡娘們去屏風後邊給幾個姑娘量身,明月選了幾個大袖衣的樣子,挑了幾個亮色,
紫竹在廚房端了冰飲來,見明月拿了塊鵝黃的料子比劃,不由笑道:“這顏色好,哎呀,襯得夫人特白。”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道:“就奉承我吧。”
明月又問起張氏道:“大約多久能做好?”
張氏道:“三日便可以好。”
這麼快,明月放了心,又見謝望舒一件都沒挑出來,不由看了看紫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