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過今夜,她便只有不到二十四個時辰好活了。
如果有紕漏的話,會是在哪裡呢?
她要不要將那竹簡之事告訴蘇長纓?
“周昭?”
周昭穩了穩心神,聽到蘇長纓的聲音,壓低了嗓子道,“先撤,明日再說。”
她就是死,也是在七月十五日,明日還來得及。
翌日清晨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照射進來,周昭都有些詫異,她居然能夠一覺睡這麼久。
周晏同蘇長纓出事之後,她把從前滿長安到處野的時間,全都用來了苦讀九章律,看案件同習武上了。若論起來,何止是頭懸梁錐刺股?書簡讀了一遍又一遍,將那中間穿著的麻繩都讀斷了幾輪。
在天英城的這段時日,是她難得的放鬆的日子。
周昭站起身來,推開了窗戶,清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牆角的草金零開著藍紫色的小花,上頭的露珠尚未消散。
周昭託著腮,朝那邊看去,思緒不由得有些飄遠。
她有很多話想要對蘇長纓說,說這四年來她在長安過的每一日。說她已經“改邪歸正”,成了長安城第一女公子;說祖母因為是她想起了那個食盒,讓周晏折返回去,怪她是殺死兄長的兇手。
說從前的長安六子如今又是怎樣的光景,說她這四年來從未有一日放棄過他……
不過若她要死,還是不說的好。
若她不死,來日方長。
周昭想著,突然瞧見門前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一句長纓險些脫口而出。
待穩住了心神,問道,“瑤光堂主今日怎地得閒來我天璣?莫不是還想要同我打上一場?”
蘇長纓看著周昭,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他冷冷地開口,“城主有貴客降臨,讓我們上山頂見客,聽聞是他的故友機關大師藏葬,天權也回來了。”
周昭點了點頭,機關師還是來了天英城。
看來趙易舟沒有攔住他。
天權應該就是去迎接機關師了,可是為何他沒有在半道里痛下殺手。
雖然心中有著萬千疑問,但是周昭並沒有同蘇長纓多加攀談,兩人一前一後隔著長長的臺階,上了天英山。
周昭低著頭想著事,到了山頂之時,卻是險些撞到了蘇長纓。
她好奇地側過身去,卻見蘇長纓站在原地,手已經悄悄地按在了劍柄上。
她心神一凜,青魚匕首滑落了下來。
“周昭姑娘,獄中的那一下,我還沒有報仇呢!沒有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
那人說話嗡嗡的,猶如大鐘一般。
周昭放眼看去,只見秦天英的農家小院門口,站著一個巨大的人影。
他站在牆邊,一隻手有節奏的捶著牆,咚咚咚,咚咚咚,簌簌地落下了一地牆灰。
周昭瞳孔猛的一縮,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她那跳得兇的右眼皮這會兒也不跳了。
眼前這個人她認得,在廷尉寺大牢之中,那個險些將她勒死,然後她用棺材釘反擊將他手扎穿的壯漢。
他認得她,更知道她出身廷尉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