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乖巧地衝著周暄點了點頭,將自己買的吃食遞給了周暄,瞧見炒黃豆的一瞬間,又得到了周晚悄悄送來的一個白眼,周昭在周暄瞧不見的地方,衝著周晚吐了吐舌頭,拔腿就朝著自己的院落裡衝去。
小院同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兩樣,依舊是乾淨得如同沒有人住過。
周昭的屋子也依舊是雜亂得沒有地下腳,多進來一個人都要被擠出去摔倒。
“姑娘,您回來了!奴婢給您打水沐浴!”
平日裡淡定得像是行走的活死人一般的初一,今日聲調也高了幾分,明顯地藏著驚喜。
“我從前喝的那個調內傷的方子,你照著抓些藥來,還有祛疤痕的膏子……”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瞧見初一端出來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幾包已經抓好的藥,還有一個兩個小罐子,一個新一些,一箇舊一些。
“暄娘子早就抓好送過來了,這個新罐子是晚娘子送來的,說是問代王討的宮中新藥。”
周昭抿了抿嘴唇,眼眶有些微熱,“嗯。”
這一次周昭泡了許久,直到水都涼了,方才一身輕鬆地走了出來,她用乾布擦了擦頭髮,便在桌案前坐了下來。
包袱被她放在了桌案上,下頭壓著她在廷尉寺的官身文書還有官袍。
周昭想著,忍不住嘴角上揚。
章然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她大破天英城的確是大功勞一件,光憑藉這個她入廷尉寺便無人敢質疑。
她想著,將包袱提溜了起來,準備放到一邊去。
在手接觸的那一瞬間,卻是神色驟然一變。
那冰冰涼的包袱這會兒變得滾燙滾燙的,這熟悉的感覺,同那日她瞧見告亡妻書時如出一轍。
周昭心中一緊,趕緊開啟包袱,拿出了那方竹簡。
她去天英城,也帶著這竹簡,尤其是在七月十四日殺死秦天英,還有七月十五日夜晚,她都盯著看了又看,可竹簡依舊是空白一片,絲毫沒有任何的動靜。
就像是蘇長纓那一回燒了祭文,之後再也沒有燒過了一般。
而今日,竹簡又發燙了。
她想著,攤開那竹簡,瞳孔猛地一縮,只見那竹簡之上,又憑空的出現了字。
《告亡妻書》昭昭日月,懸於長纓。元日識於直道,蘭月再逢天英。蒹葭茫茫,白梨道道,恍然一心。廷尉北軍舞雙刃,摘星危樓飛孤魂……
那竹簡上的字一個一個的出現,然後又像是被燒掉了一般,一個一個的消失。
到了“魂”字之時,卻是突然頓住了,竹簡之上像是出現了一滴一滴的水痕,再也沒有出現新的字。
周昭就這般定定地看著,一直到那竹簡徹底涼透了,又變回了一張空白的竹簡。
這是什麼意思?
所以她好不容易從天英城活著回來,還是沒有改變早夭的命運?
這是一封新的死亡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