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前。
我的眼前,閃動著一個一個從未見過的身影,他們很模糊,很飄渺,沉浮在歷史長河中。有巢氏授人巢居,燧人氏鑽木取火,神農氏遍嘗百草,軒轅黃帝定鼎中原,堯舜禹安泰華夏……時間在流逝,一代一代,這些曾經雄踞在天地間的身影已經漸漸的飄忽,被冷漠的遺忘。但只要抬起頭,就能在無盡的蒼穹中,看到一股一股浩然的大氣,那是他們的精神,他們的意志,庇佑著這片河山,庇佑著炎黃子孫。
誰都會被遺忘,在滾滾的歷史中,誰都只是一粒輕輕的沙子,我必然也是這樣。這一夜,大河翻滾不定,但黎明之後,兩岸的人不會想到,是陳近水這個人平定了這條大河,就如許許多多的人,不會記得有巢氏,燧人氏,神農氏……
但,那又如何?不管來世,今生轟轟烈烈,以七尺身軀撐起自己頭頂的一片天,已經足夠。
我的雙手全是鮮血,強撐著疲憊又虛弱的身軀,從山頂衝過來。玄黃祖鳥的殘羽依然在陰幽人的手裡,依然會發出讓人戰慄的玄黃光,但揮灑的血跡中,全是不屈的紅光和氣息。那一瞬間,陰幽人又一次被震懾了,目光頓時一滯。我拖著殘腿衝到跟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玄黃光在侵蝕已經首創的皮肉骨骼,渾身上下彷彿油煎火燎,但我巍然不顧,身軀中的陽火從頭頂,眼睛,從鼻間,不停的朝外四溢。
轟……
我的手心裡,彷彿攥著一團在跳躍的陽火,一把拍到對方臉上。陰幽人如遭雷噬,身子猛然一抖,哀嚎著發出一聲慘呼。他陰陽不調,身軀裡已經是失衡後勉強維持起來的平衡,這股猛烈的陽火從七竅鑽進身軀,那種平衡頓時被打破,陰氣陽火轟的一撞,陰幽人的身體冒出一縷縷黑煙。
咔嚓……
懸掛在山頂的一盞魂燈碎裂了,燈中最後一點點跳躍的火苗落在陰幽人的頭髮上,這點魂火引燃了陰氣。陰火燃燒,很難熄滅,我的手一鬆,陰幽人翻滾著倒在地上,我沒有多少力氣了,只是在全力支撐著不肯倒下。我看著陰幽人被陰火一點點吞噬,直到身軀被燒的扭曲變形。
“誰還要來!”我盯著周圍十多個目瞪口呆的人,此時此刻,連說一句話的力氣好像都不存在了,聲音低沉,又有些嘶啞。但陰幽人被陰火灼燒痛苦死去的一幕,被他們看在眼裡,這是無聲的震懾,再也沒有誰敢靠近,相互對峙了那麼兩分鐘,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調頭朝高地下跑去,緊跟著,十多個人呼啦啦的全部抱頭鼠竄。
這些人頭也不回的跑了,我根本沒有追擊的力氣,當對方消失在眼前的時候,我一頭栽倒在地上,艱難的翻了個身,望著已經平息的天空。這時的天,陰沉沉的,全部被之前神胎出世時彌補的雷雲覆蓋著,但我知道,也相信,過了今天,明天必定會有無盡的光明。
我閉上眼睛,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彈一下。高地的腳下,傳來一陣喧嚷,我不知道是誰來了,頭腦昏沉的難以自持,視線漸漸的開始朦朧,頭頂那片陰沉沉的天也好像模糊。
那陣喧鬧聲持續了一會兒,緊跟著,兩三道光柱出現在山頂的邊緣。他們的腳步很快,空蕩的山頂,只剩下我一個人躺在地上,對方爬上來的同時就發現了我,疾奔而來。我已經陷入了一種極度疲憊和虛弱的昏厥狀態中,當對方奔到我跟前的時候,我努力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我看到了瞎了一隻眼睛的老刀子。
我很想對他說些什麼,可是卻沒有力氣,也沒有機會,腦海和眼前同時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當我悠悠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夜色,我仍然留在狼牙山的山頂,身上的創傷被處理包紮過了。從天色來看,我昏厥的時間不會太長,但這時候已經顧不上想這些,我挪動一下身軀,稍稍轉頭,就看到默默坐在我身邊的老刀子。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