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紅的骷髏,是八字純陰的人的遺骸,被陰山道的人收斂起來,八字純陰的人很少見,偶爾遇見一個,即便還正活的好好的,也會被陰山道的人想辦法搞死,弄走屍體。屍體被放進棺材,抬到背陽的山腳下的洞裡,這樣的屍體埋了之後就不見一絲陽氣,常年泡到經血裡面,皮肉一爛光,骨頭漸漸就被泡紅了,陰氣相當重。這樣的骨頭架子專門用來坑那些陽氣盛的人,普通人只要一靠近,就冷的要死,時間長了,全身上下的血都會凝固不流。
彌勒一邊小聲的說,那幾只血紅的骨頭架子頭顱裡,嘭的冒出幾團藍幽幽的火苗,一轉身,歪歪扭扭的朝河裡走去,那動作看著就很揪心。骨頭架子走的慢,但漸漸就完全進了河,河水咕嘟嘟冒起一小串氣泡。岸上的人鴉雀無聲,全都緊盯著河面。
這下足足有十多分鐘,水花開始劇烈的翻滾,那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隱約的嘶吼聲,又一次從水下衝了出來。隆隆聲不絕於耳,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下面撞來撞去。驟然間,幾個七竅燃著藍火苗的骨頭架子冒出了水面,好像抬著東西,非常吃力,冒出來又被壓下去,如此反覆了幾次,河水好像有一顆炸彈轟的炸開,幾隻血紅的骷髏頭裡的火苗一下子熄滅了,隨後又咕嘟嘟的沉到了河底。
“牛鼻子!怎麼樣!”有人在旁邊問道。
“我操你孃的,誰再胡喊八喊,我就翻臉!喊我道長!”老道士罵罵咧咧,喘了口氣,道:“那東西滅了骷髏的引魂燈,但它絕對也不好受。”
水花一直在翻滾,幾隻血色的骷髏在水裡時隱時現,嘶吼聲越來越清晰,這時候,周圍的河面突然嘩啦啦冒出一大片腦袋,全都是金寶剛剛趕進水裡的死屍。
鐺……
沉悶的鐘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心裡忍不住一緊,鼻子跟著就酸了。這是鬼船上的鐘聲,鬼船既然來了,爺爺肯定就在附近。
一聲鐘聲,像是催命符,河裡的死屍爭先恐後的朝河心密密麻麻一片木頭樁子湧過來。河底的東西被堵在木頭樁子中心,只有越過這些木樁,才能接近它。那麼多死屍,像是黑壓壓的一片雲,在河裡撲騰著,看得人不寒而慄。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就完全清楚,爺爺召喚金寶朝河裡趕屍,並不是自己遇到了什麼麻煩,而是被困在水裡的東西有了麻煩。
轟……成群結隊的死屍毫無章法的朝這邊湧過來,撞的最外圍的木樁搖搖欲墜。但是死屍靠近木樁的同時,木樁最頂上啪嗒一翻,一根幾乎看不清楚的透明的線就彈了出來,一下子套住死屍,然後收緊,被套住的陰兵頓時像是被吊起來的八爪魚,手腳亂動,卻無法掙脫。
我倒抽了口涼氣,無比的緊張,那些死屍是剛剛趕進河裡的,沒有靈智,完全靠鬼船的鐘聲驅使,遇見危險也不知道躲避,一個勁兒的朝前湧,河裡的木樁密密麻麻,很短時間裡,一大片陰兵被吊起來大半,剩下的困在木樁中間寸步難移。
“陳老六!你當咱們都是吃閒飯的!”陰山道的老道士精神一振,大吼道:“早就預備了吊屍樁,等著你的鎮河陰兵!陰兵沒了,你還有什麼戲唱!”
黑暗中,我還是看不到鬼船和石頭棺材,但是聽著老道士的話,我突然覺得,爺爺無形中已經被逼到了絕地,他肯定認得吊屍樁,卻不得不拼,像爺爺那樣低調又謹慎的人,除非是真沒法子,否則不會這麼冒失。
剩下的陰兵在吊屍樁之間勉強折騰了半天,最後衝出來的只有寥寥十幾個。有人喊了一聲,河灘外的黑暗中頓時噠噠噠衝出了一片短腿木頭人,像是一臺臺裝了馬達的機器,扎進河裡。一片短腿木頭人纏住寥寥十幾個陰兵,咕嘟咕嘟的在水面上起伏。顯然,這些陰兵沒有大用了,幫不上一點忙。
河岸上的一群人頓時興奮異常,大聲的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