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用力,把彌勒整個人從泥坑裡拽出來,甩到一旁,接著又猛跑了幾步,掏出刀子一下把金大少脖子上的繩子割斷。
老太婆手裡的油燈還在妖異的跳動著,火苗每跳動一下,地面上的彌勒和金大少就會抖動一下。我徹底急了,不收拾這個爛臉老太婆,事情可能就平息不了。我一抖身體,胸前的鎮河鏡還有牙齒全部露了出來,銅鏡和牙齒折射出一點點微弱的光,就是這麼點光,已經把爛臉老太婆逼退了好幾步。
“死吧!”我抽身衝過去,一棍橫掃,爛臉老太婆的身子詭異的折成九十度,好像整根腰骨已經斷掉,躲過這一棍子,接著就托起小燈,調頭想跑。
我緊追不捨,這樣鬼氣森森的東西,只要有至陽的法器震懾,就沒有多大的危險,我衝了幾下,趕上老太婆,一棍子從頭頂砸落下來,它本就爛糟糟的腦袋頓時被砸爆,我拿起鎮河鏡,罩著它的身體,用石頭把殘缺的身子砸的稀爛,骨頭一根根的崩斷,丟在地上的小燈終於噗的熄滅了。
當我轉過頭的時候,幾條在地面上蠕動的影子正使勁想把彌勒和金大少朝泥坑裡拖,我奔過去,蠕動的影子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四散逃開。他們兩個昏沉不醒,我不想在這兒久留,一手拖著一個,轉身就朝林子外面跑。
一口氣跑回林子邊,我隨即又呆住了,把兩個人放在地上,用力揉了揉眼睛。我衝進林子去救彌勒和金大少,這中間最多七八分鐘時間,就這七八分鐘時間裡,被吊在樹上的亦甜,不見了。
那根繩子,還留在樹杈上,輕輕的打著晃,但是亦甜卻無影無蹤。我說不上心裡是疑惑還是驚訝,亦甜死了,我和她之間的一切一切都會消散,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只是想把她好好的埋了。
但是,亦甜的屍體呢?
我左右看了一眼,儘管心裡有點放不下,但終究是死去的人,不能為了她耽誤彌勒和金大少,這個地方絕對不能久留,我越來越不安,彎腰把他們兩個重新提起來,就想離開。
“唉……”
一陣輕輕的嘆息聲,從身後飄到耳邊。我驟然一回頭,就看到亦甜從大樹後面,慢慢的走了出來。她的臉和手,仍然帶著腐敗的氣息,她的眼睛仍然睜的很大卻空洞,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出來,向我靠近。
那一瞬間,我甚至有些疑惑,從而產生了戒備甚至猜忌。亦甜是死了嗎?她的屍體就吊在樹上,但是旁門還有聖域中的法門太多了,她走的慢但是穩,一步一個腳印,我腦子一亂,真的有點分辨不清,她是不是死掉了。
“站住!”我心裡的確發慌,彌勒和金大少都昏沉不醒,一旦出現變故,我沒有把握能保護他們兩個。
“你……怕不怕?”亦甜就在離我還有幾米遠的地方站住了,她的聲音讓我覺得熟悉,就是那種前後聽過幾次的不陰不陽的聲音:“你知道,我是誰嗎?”
說著,亦甜那雙沒有生氣的眼睛突然一翻,人一死去,眼球就開始枯萎乾涸。她的眼睛裡淌著一串黃綠相間的屍水,但是眼皮子翻動之間,一雙重瞳隨即出現。
看到重瞳,又聽著那不陰不陽的聲音,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亦甜,她就是旁門的頭把?一直坐在陰陽轎裡,臉上始終蒙著面具的旁門頭把?我記得上次見到很像我的人的時候,頭把的轎子還出現過。
她到底是死了?還是?
“我沒什麼可怕。”
“你在想什麼?”亦甜站在原地,我看不出她有任何表情,那張開始爛掉的臉上,全部是一片死灰的氣息,甚至連嘴皮子都沒有動:“你在想,我是死了,還是活著?”
“你死了,或者或者,又有什麼關係?”我始終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所有聲響全部都停息了,風聲,林子裡的窸窣聲,消失無蹤,只剩下彼此之間的對話在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