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還在忙,有人張羅著去給胡老三找棺材,我幫不上忙,而且心理負擔很重,茫然的從他家走回自己家。我記得在那個似真似假的“夢”裡,爺爺就告訴過我,要我挖出牆角埋著的東西,這時候他又專門囑託胡老三回來跟我打招呼,只能說明這個東西可能非常重要。
而且仔細想一想,我心裡感覺到一點寬慰,不管怎麼說,爺爺肯定還是活著的。
天已經矇矇亮了,我跑到昨天停船的地方,把自家的小船推下水,然後一路來到昨晚石頭棺材出沒的地段,在附近搜尋了一大圈,浪費了整整半天時間。
一切都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蹤跡,好像這裡從未發生過什麼。我仍然不肯走,足足在河裡泡了一天,到天色將要發暗時,才停船靠岸。本來我是想不顧一切的一路尋找下去,但是胡老三帶回來的話讓我明白,牆根的東西必須取出來。
我重新跑回家,在灶臺匆匆弄了點吃的,胡亂填了填肚子。天色一黑,村子裡又亮起星星點點的油燈光,胡老三家的喪事已經開始,家門口搭起靈棚,別村的好友得到信兒,都趕了過來,還請到一個響器班子,嗚裡哇啦的亂吹一氣。我耐著性子等,一直等到夜深了,才上好院門,拿著家裡的手電筒,跑到爺爺的臥房裡。
這件臥房,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打小開始,我就在這張床上睡,夏天爺爺給我搖扇子,冬天燒火炕,熟悉中帶著絲絲縷縷的溫暖。但是此刻,看著這間熟悉的臥房,我的眼角忍不住就溼了,心裡很難受。
朦朧中,我似乎能看到爺爺和過去一樣,側身躺在床上,慢慢對我搖搖頭,道:“水伢,河鳧子能流血,但是不能掉眼淚……”
我清醒了,止住將要溢位眼眶的淚水,翻身鑽到床下,把牆根處的幾塊磚頭都拿掉,然後開始挖。我不知道爺爺留的東西埋的有多深,但是挖下去可能有半米多的時候,一股臭味就撲面而來。
那是一種讓人作嘔的臭味,好像是世界上最難聞的味道,燻的人頭暈眼花,想吐。我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繼續朝下挖。隨著挖掘的深入,臭味越來越重,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趕緊鑽來,跑到屋外猛吸了幾口氣。
這時候,我心裡有點發毛,我能隱約分辨出那種臭味到底是什麼味道,因為這不是第一次聞到。我覺得,那很像是屍臭。
河鳧子巡河的時候,如果遇見意外落水還未死的人,會全力去救,假如遇到河裡的屍體,也會根據情況分析,決定是否打撈,河鳧子的祖規,遇見浮屍,有三撈三不撈,爺爺講過,那時候我就跟聽故事一樣的聽,很少往心裡去,不過這些規矩說白了,宗旨就是打撈那些死狀正常的屍體,如果不正常,就要果斷放棄,碰都不碰。該撈的屍體,無需任何人央求,也會幫著撈上來,不該撈的,哪怕對方一家人跪在那裡苦苦的哀求,也絕對不會動手。
不過河鳧子一旦決定打撈,不管過程有多難,都不會收取任何報酬,屍體撈上來以後,還要尋找家屬,讓他們過來認領。一條泱泱大河,流域廣闊,我們在巡河地段裡遇見的浮屍,其實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飄過來的,有的已經死了好長時間。屍體拖到河岸上,蓋上一張草蓆,然後去找家屬。有時候不一定可以及時通知死者家人,屍體就要一直留在河灘,尤其夏天,天氣那麼熱,被河水泡了許久的屍體很快就會散發出難聞到極點的臭味。
一想到這個,我的胃就翻江倒海,恨不得把剛剛吃過的飯給吐出來。爺爺的床下面,到底埋著什麼東西?怎麼會散發著一股屍臭味?
難道,他的床底下,真的會埋著一具屍體?想著我就冒冷汗,爺爺本人以及胡老三都沒說明床下埋的是什麼,這是個暫時沒有答案的事情,讓我心神不寧。
但是河鳧子是從來不應該懼怕這些東西的,我在外面吸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