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法如此的簡單純粹,不需要多餘的獨奏表現。
可鍾應依然告訴於美玲,但她還沒有單獨對你們說過什麼。
不管是《長歌行》《木蘭辭》,還是傾注了她複雜情緒的《有鳥西南飛,熠熠似蒼鷹》,都有別人的陪伴。
但她藏在安可獨奏裡,想要的是一個人對所有人說的話。
她想感謝聽眾,也想感謝你們。
鍾應能從熠熠的即興演奏中,察覺到她每一份小心思。
重新譜寫的樂曲,沒有連生熠小心隱藏的即興曲。
那首曲子,是凝聚了她所思所想的悲傷樂曲,卻是她創作過的最好樂曲。
鍾應知道,那樣的曲子彈奏出來,熠熠會害怕於美玲反對她登臺。
因為它的沉重、它的悲傷,像極了一場道別。
它又的的確確的是,連生熠的靈魂所在。
所以,鍾應微笑著幫連生熠勸說著溫柔的母親。
你們是她最愛的父親母親和兄長,她想彈奏最好的樂曲給你們聽。
於美玲總是容易湧上淚水。
她越來越瞭解自己看似乖巧的女兒,就越來越清楚,那顆稚嫩幼小的靈魂比她想象的強大,比她想象的堅韌。
好,我同意她的獨奏,但是
於美玲願意放手,不代表她就能放心。
鍾應,你能替我們陪著她嗎?
她小小的姑娘,彷彿要踏上一段陌生孤獨的旅途,拒絕了父母兄長的陪伴。
但是於美玲仍舊希望,有人能夠陪著她。
一位母親的請求,令鍾應愣了愣。
如果熠熠不介意的話他不是很確定,我可以陪她。
鍾應和於美玲短暫達成一致,很快就告訴了專注保養銀弦的熠熠。
她拿著松香,每天重複枯燥繁雜的程式,一絲不苟的保護著朝露,也保護著老師們對她的期望。
鍾應說了於美玲的請求,他以為熠熠會失落。
卻沒想到熠熠的眼睛閃閃發光。
鍾老師,那你能用古琴給我伴奏嗎?
古琴?鍾應詫異看她。
自從一場《春望》之後,鍾應就避擴音及古琴相關的一切。
能夠抒發心底情緒的琴音,曾讓熠熠唇色發白、痛苦顫抖,他不想可愛的小姑娘受到悲傷的干擾。
可熠熠卻說:對,我喜歡古琴的聲音。
我一直覺得,那是一種神秘的樂器,在我不傷心的時候發覺我的傷心,像是有靈性一樣,能夠直擊靈魂。而且,彈奏它的人,也有一種我說不出來的光芒。
漆黑的眼睛澄澈漂亮,看著鍾應,就像你。
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發現我的人。
連生熠聽說了那場在維也納的音樂會,連君安說得痛苦又備受折磨。
她面前的古琴演奏者,憑著一首鋼琴曲,立刻找到了她的存在。
連生熠心中的震撼,直到現在都強烈得聲音激動。
我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在音樂裡發現我的存在。
她雀躍的講述著快樂,鍾老師,你一定可以懂得我的心情。
連生熠放下了松香,抖落了多餘的粉塵。
她說:就像這段旋律一樣。
朝露的琴絃輕柔顫抖,遠比鋼琴低沉婉轉的絃音,緩慢、憂愁的流淌在音樂房之中。
鍾應彈奏過它。
鍾應尋找過它。
當它重新出現在小女孩銀白色的弓弦之上,他立刻領悟了熠熠的意思。
熠熠。鍾應出聲打斷了她的演奏。
即使她在演奏這段即興曲雀躍歡快的旋律,依然令鍾應感到暗藏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