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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激動的抬起手,學著鍾應敲奏的姿勢,就是那段,再來一次!
鍾應笑著看向師父。
樊成雲微微頷首,表示讚許,也和其他參觀者一樣,希望鍾應可以再敲一首曲子。
試試漢樂府的譜。他建議道,正好這套鍾和希聲差不多大。
樊林琴館的複製品,僅僅是一套小型編鐘。
能夠見到如此巨大,又符合戰國編鐘形制的複製品,實屬難得。
鍾應看著這套他已經完全熟稔於心的編鐘,想起了馮元慶重譜的那首漢樂府曲譜。
那是馮先生為希聲特地挑選的曲子。
更是遺音雅社首演當日,希聲向清泠湖人民發出的號召,向英勇無畏抗爭者發出的聲援。
只不過,它恢弘且哀傷,比他剛才即興奏響的樂器更為深邃,並不符合熱衷漂亮樂曲聽眾的喜好。
然而,鍾應手持鍾槌,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的
《猛虎行》作為一首讚美遊子不屈服於猛虎、不同流於雀鳥的警世詩, 借詩借曲,抒發了馮元慶對戰爭的悲慼思考。
時值戰火紛飛,遺音雅社遠在清泠湖, 也能清楚知道前線發生的一切。
日軍的殘忍, 令這片安寧祥和的大地染上血色。
更讓他們憤慨的, 是那些卑躬屈膝的偽軍、漢奸助紂為虐,將本該殺敵的尖刀刺向同胞的心臟。
馮元慶傾盡一腔怒火, 在首演前夕,譜寫出了最適合編鐘的《猛虎行》旋律。
他手持鍾槌, 斥責恃強凌弱的日軍如猛虎,諷刺奴顏媚骨的漢奸如雀鳥。
他也在用低沉深邃的鐘聲,歌頌著那些挺直脊樑的人們, 為了守護腳下土地, 為了心中秉承的信念, 拿起武器, 奔赴戰場。
這些人們,成為了戰士, 也成了背井離鄉的遊子。
日軍、偽軍、漢奸為他們敞開大門, 許諾他們榮華富貴, 承諾他們安穩生活, 只要他們背叛自己的同胞就能獲得嘉獎。
然而,他們絕不妥協, 絕不加入這些混蛋的隊伍為禍一方。
即使拿上槍, 槍口永遠指向滿是敵人的前方。
那些揹負著勝利期望的遊子,不一定學過讀書認字, 不一定知道詩詞歌賦。
但他們的腳步、他們的目光、他們的言語, 無一不在奔走急呼
覆巢之下, 焉有完卵!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鍾應瞭解關於《猛虎行》曲譜的一切。
每每唸誦這首簡單的詩句,心中都會掀起難以剋制的波瀾。
然而此時,他面對的僅僅是一位友善的美國老人。
他便笑著簡單解釋道:這首詩歌頌著遠在他鄉的遊子,保持高潔的品格,秉承最初的信念,不向強權屈服,也不向無恥之徒妥協。
那位白髮藍眼的老人,聽到這樣堅定的理論,受教般的點點頭。
漂泊在外的人,確實應當堅定自己的原則。
他微微眯起,笑道:難怪我聽這首樂曲,音調深沉,配合著青銅鐘的獨特迴響,更像是在奏響一種偉大又肅穆的信念。
老人的話語,不是單純稱讚這首詩詞,而是真的聽懂了鍾應敲奏的《猛虎行》。
頓時,鍾應看他的視線都透著尊敬。
您懂得音樂。
因為懂得,他才不會仗著西方的處事道德,困惑的去問:為什麼?
為什麼身處困境的人,不學會變通,順應時勢?
為什麼孤立無援,還要去拒絕上位者的好意和圓滑者的幫助?
而是贊同了這首樂曲宣揚的正直與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