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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疲憊的神色一如初見時陰鬱,彷彿一直飽受失眠困擾。
然後,在這個關禁閉的夜晚,失眠得更加徹底,只憑他的臉色都能看出他困頓不堪。
助理先生,我和厲勁秋沒什麼關係,有必要把他也關起來嗎?
厲勁秋皺眉抬頭,似乎困惑於鍾應為他說話。
貝盧先生只是為了保證生日音樂會能夠順利進行罷了,厲先生如果在外面透露了您的行蹤,我們會比較難辦。
助理回答得很誠懇,厲先生覺得太累的話,待會不用和我們一同出行。
厲勁秋聲音低沉的問道:你們要去哪兒?
助理客氣的說:貝盧先生認為,鍾先生對他存有極大的誤解,所以希望鍾先生能夠騰出今天一天的時間,參觀哈里森貝盧博物館,全面的瞭解貝盧先生為中國所做的貢獻
他沒說完,厲勁秋就站了起來。
就算去博物館背誦給貝盧歌功頌德的介紹詞,我也不願意待在這個鬼地方。這裡沒有手機、沒有音樂、連電視都沒有,簡直是人間地獄!
厲勁秋看向助理,絲毫沒覺得自己哪裡不禮貌,直言不諱道:
如果貝盧是因為這樣的秘訣才活到九十六歲,那我寧願英年早逝。
說完就走,十分瀟灑。
完全不介意這場博物館之行,是貝盧給鍾應特地安排的思想教育課。
他們坐上車輛,鍾應想跟厲勁秋說點兒什麼,卻發現這位疲憊不堪的作曲家,上去就閉上眼睛,滿臉寫著我累別吵。
鍾應便不再打擾,安靜的等待車輛啟動,欣賞街景。
他不是
經歷過戰亂的國家,文物的流失難免伴隨著犯罪分子的偷盜走私,還有收藏者圖謀金錢的出售。
可助理直接將所有來自拍賣行的中國文物,歸為中國人自己賣掉的,周俊彤有些難以接受。
但是,她現在的身份是解說,周圍來來往往眾多參觀者,她想盡量避免鍾應和助理大庭廣眾下發生衝突。
於是,周俊彤掙扎片刻,繞開《千里江山圖》往前走了幾步,特地挑選了一件來源清楚的青銅器,繼續說道:
這隻筆筒是貝盧先生於1953年在拍賣行購回,應當是宋代鑄造的一批簡單青銅器。它使用痕跡較重,根據博物館記載,原主是國內落魄世家子弟,迫於生計,將筆筒、筆洗、筆架等成套宋代青銅器一同出售,用以抵債。
可惜,周俊彤還沒能為這件古董做詳細介紹,鍾應發出了嘆息。
我見過它。
他的語氣肯定,盯著筆筒上粗糙的篆書靜字,不肯挪開視線。
鍾應說:這隻筆筒,是沈先生從小用到大的物品。沈家家境殷實,這樣的古董數不勝數。在1938年《書齋》雜誌的報道上,沈先生曾提筆揮毫,贈《書齋》以文會友四字。
雜誌的配圖上,沈先生正好與這隻靜刻款筆筒一同入鏡。
這怎麼可能?
這回周俊彤沒法剋制她的驚訝了。
她趕緊靠近展櫃,認真端詳那隻自己見過無數遍的筆筒。
我知道上面刻的是篆書靜字,但我從不知道這隻筆筒和沈先生有關係!
鍾應理解她的錯愕,甚至理解博物館為什麼會有類似落魄世家出售抵債的詳細記錄。
這很正常。他無奈笑道,難道要貝盧告訴你們
沈先生不捨得他的離開,所以把從小用到大的筆筒、筆洗、筆架,一起贈予好友了嗎?
相同的說法,用過一次就不新鮮了。
文人慣用的筆筒,可不是《千里江山圖》臨摹畫那麼珍貴的東西。
如果貝盧真的敢這麼說,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