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忍著怒火出聲。
致心立刻說道:我們去請。
老人憤恨的盯著螢幕裡模糊刺眼的身影,聽著厲勁秋和鍾應談笑。
你怎麼不彈?怕在我面前自慚形穢嗎?
這地方倒也有意思,三步一監控,九步有人跟,連房間都還帶探頭。
日本人真變態。
寧明志瞪大眼睛,致心呼吸一窒,算是見識了厲勁秋的直言不諱。
畢竟,遠山還在那兒呢!
師父,要取回築琴嗎?致心謹慎詢問。
寧明志依靠在輪椅裡,煩躁不堪,只想立刻把聒噪的厲勁秋趕走,又心中懷著一絲絲期待。
不。
他看不清螢幕裡的身影,也能從雜亂絃聲中,感受到厲勁秋截然不同的桀驁不馴。
將猗蘭留在那兒,也許,他能讓鍾應彈琴。
厲勁秋備受矚目的留下,住在了猗蘭閣旁邊的寒梅堂。
一牆之隔,擋不住沒有手機的可憐病人,賴在猗蘭閣裡閒聊,直到鍾應睏倦的忍住呵欠,捨命陪君子,他才依依不捨的道別,去隔壁監控室做一位新囚犯。
厲勁秋躺在寒梅堂雕花大床上,眉頭緊皺。
習慣了凌晨三四點入睡的生物鐘,在沒有手機之後更加難熬。
夜晚燈光熄滅,月色明亮。
他越想越清醒,驟然翻身起來,坐到了八仙桌旁。
正對監控。
造型顯眼的白色監控探頭,像一隻槍,故意居高臨下抵著賓客的腦袋,提醒著:我在看你。
他覺得這件事很神奇,這地方也很神奇。
老不死的傢伙,辜負了遺音雅社沈先生的一片情誼,沽名釣譽、健康長壽
總覺得好像太陽底下無新事。
坐在桌邊沉默盯著監控的厲勁秋,忽然出聲。
喂,我說的話,你們應該聽得見吧?
厲勁秋一貫不是客氣的人,也沒什麼,就是晚上沒手機,睡不著,跟你們聊聊。以前我在義大利音樂劇院,為一個叫哈里森貝盧的人寫過一首曲子,叫做《金色鐘聲》。
如果你們不清楚,可以網上查查,這首曲子非常應景,專門給騙子小偷強盜敗類送終,貝盧先生深懂音樂,聽完就氣死了。
他聊著過去的事情,充滿著一腔暢快愜意,我就想著,載寧大師千方百計的請我過來,說要邀請我作曲,是不是也聽說了這件事,慕名請我給他送終?
室內寂靜無聲,只有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孤獨迴盪。
可厲勁秋撐著下巴,坦然盯著監控,彷彿那裡會有人幫他傳達自己說過的一切。
他道:告訴載寧大師,我領悟到了,一定給他寫最好的曲子,讓他安安心心上路。
說完,他笑著坐直,站了起來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