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篤定意味:“非常明確的病因。”
喬忽地沒了聲音。
明確的,不會再有差錯的病因。
為了這麼一句話,他漫無頭緒兜兜轉轉好幾年,數不清失望過多少回,追到近乎筋疲力盡,卻沒想到會在這麼一個並不特別的清晨,突然得到答案。
“喬?”林原醫生不太確定地喊了一聲。
喬捏著鼻樑很快眨了幾下眼睛,輕輕呼了一口氣:“什麼病因,你說。”
林原:“我們剛剛在柯謹律師的基因裡找到了一個片段,跟l3型基因片段一致。”
“l3型基因片段是什麼意思?”
“哦,是這樣。”林原簡單解釋了一番,他是怎麼把燕綏之體內的基因片段擷取出來,用分析儀做了軌跡預測,來推算曼森兄弟這些年的研究成果。
“為了方便指代,我把燕院長體內的片段源定為初始成果l1型。按照預測軌跡,柯謹律師體內的基因片段應該屬於第三階段性的成果,所以叫l3型。搖頭翁案受害者的體內也存在有l3型片段……”
“搖頭翁案受害者?你是說全身臟器衰竭,接連收到病危通知單的那些老人?”喬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林原嘆了口氣,遲疑兩秒還是應道:“對,他們病歷表現其實也很相像。我初步推斷,這種基因片段能讓人對某些普通藥物成分產生過度反應。這就好比一種特殊的過敏,一般人吃了沒問題的東西,對他們而言卻是有毒的。這就會引發一系列的問題,比如……”
林原沒有說下去,但喬都明白。
比如像柯謹或者搖頭翁案的老人們一樣,精神突然崩潰失常,
甚至再嚴重一些,生死難說。
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年輕律師,站在法庭上辯護時眼睛裡會有溫潤光亮的人,僅僅就因為這種東西,這種陰險下作的東西,在短短几天之內變得成了那副模樣。
睡覺永遠蜷曲著抵在牆角,一點微小的變化就會引發不安和焦躁,集中不了注意力,聽不懂話,一言不發。
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強行把聯絡外界的那扇門關閉了,讓他不得不孤獨無援地站在一個逼仄無聲的世界裡。
也許他每一次的焦躁失控,都是在試圖撞開那扇門呢?
喬只要想到這一點,就難受得發瘋。
因為他作為站在門外的人,努力了很久卻沒能找到門鎖。
喬的手指攥著冷冰冰的車門,抬起又放下。
他抓著頭髮,原地漫無目的地轉了兩圈,然後一拳砸在車門上。
堅硬得足以防彈的金屬撞擊在他的骨頭上,痛得鑽心剜骨,能順著神經一直傳到心臟深處。
好像只有這樣,那股無處宣洩的憤怒和難過才能緩和一點。
“你——喂?喬你還好吧?你在幹什麼?”林原被這邊的動靜嚇了一跳,“你先冷靜點!喂?”
他在那邊擔心了半天,又衝旁邊人叨叨:“開始咣咣咣地砸東西了怎麼辦?我隔著耳扣都能聽見骨頭響了。我就說緩一緩再告訴他吧!”
喬手指關節破了一片,血很快滲了出來。
他手又抬起來,還沒落下,一個聲音從頭頂某個陽臺傳來:“砸,再砸一下柯謹說不定能醒,用點力。”
喬的手倏然收了勁,卻跟著慣性無聲地抵上了車門。
破開的傷口被冷冰冰的金屬一刺,痛得格外尖銳。
他抬頭看向聲音來處,就見姐姐尤妮斯裹著睡袍,一邊轉頭跟誰說著什麼,一邊衝他丟了一句:“等著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