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這種時候,顧晏也沒有顯示出絲毫的慌亂來。從菲茲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沉眉斂目,冷靜地抓過那些接線和探針,冷靜地看了一眼捆紮線……
菲茲想提醒他那個捆紮線有個介面,找到那個介面一抽就開了,那些接線盒探針自然會鬆散開來。
結果她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就聽“啪”的一聲,捆紮線已經被人強行弄斷了——
顧晏根本連線口都懶得去找。
菲茲忽然就不太敢說話了。
急救儀的一點點地跟燕綏之相連。在忙碌這些事的時候,顧晏異常沉默,看得出來他的動作很急,但臨到探針要刺進燕綏之面板的時候,他又會忽然放輕。
那些細如牛毫的探針扎進身體裡的時候並非毫無感覺,硬要形容的話有點像蚊子叮咬,不疼卻惱人。
它們一根接一根地紮上脖頸和手腕,燕綏之卻毫無反應。
急救儀開始工作,車載螢幕上的顯示一項一項亮起來——心率、血壓、體溫、呼吸、氧氣飽和度……
那些數字隨著急救儀的工作不斷跳動著,但每一項都是帶著感嘆號的紅色。
菲茲只在後視鏡裡掃了一眼,就不敢看了,收回視線把飛梭機的行駛狀況又調整了一下。
如果燕綏之醒著,他一定會誇讚。城中花園到春藤總院,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被菲茲愣是縮減到了27分鐘。
即便這樣,她都覺得這27分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所以她無法想象顧晏會有多難熬。
車子在春藤門口穩穩停下,提前一步接到訊息的林原已經等在了那裡。
他剛輪換著在休息室睡過一覺,精神充足的狀況下他的心情原本很好,誰知剛睜眼沒多久就接到這麼個壞訊息。
“別往急救跑了,那邊不管用。”林原手裡是全息顯示屏,上面同步滾著車載急救儀的資料。
拔下探針,那些數字已經不再跳動了,但依然滿屏紅色。
“直接去樓上!”林原說。
醫院的有軌擔架把燕綏之送進電梯,又以最快的速度送上實驗室所在的樓層。
實驗室的最裡面連著活體實驗間,名字不好聽,但嚴格說來那裡的裝置比一般急救室更齊全高階,在特殊情況下充當急救室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多虧林原的事先安排,那裡面有用的裝置已經早早開啟預熱,研究員們嫻熟地把燕綏之安置妥當。
螢幕重新整理,很快跳出了他的體徵資料。
“這是已經打過抑制針又反覆的?還是基因調整到時間了?”其中一位研究員低聲衝自己身邊的另一位研究員嘀咕,“後者還好,前者有點要命啊……”
另一位連忙用手指抵著嘴唇,衝他輕噓了兩聲,又從唇縫裡說道:“少說幾句不會憋死你,林老師還沒開口呢,你又都知道了?”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那位研究員本身的臉色也沒好看多少。
事實上,看到螢幕上那些資料,實驗室的人臉色沒有一個是好的。
“你們先去休——”林原給自己換上一副新的消毒手套,正要建議顧晏和菲茲去隔壁坐著等,但他看到顧晏,嘴裡的話就卡住了殼。
嗓子眼裡輪了兩圈,林原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指著玻璃房外的幾張座椅說,“算了,去那邊坐會兒吧,有得等。另外扎克?”
一個年輕研究員抬手示意:“在呢。”
“手續不能全省,把那些檔案找出來讓人填一下。”林原交代著,轉臉對顧晏說:“你去把那些資訊都填了,這邊有我。”
扎克應了一聲,帶著顧晏和菲茲走到外間。
光腦嘩嘩吐了一堆檔案,扎克把模擬頁面往他們面前輕輕一推:“這些要填病患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