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抹濃重的色彩,能夠讓人在悲愴之中,感受到活著的幸運與美好。
從死亡深淵底層脫離的韓訓一身輕鬆。
他從頭到尾看著自己修改完成的劇本,靈魂和刑滿釋放似的,充斥著想要分享的叫囂。
於是,韓訓打電話和吳建安約好時間,要帶著自己的新劇本要去見鄒春生。
沒想到,鄒春生轉院了。
就在韓訓探望他之後的第二天,鄒春生從綜合型二甲醫院,轉入了三甲腫瘤醫院。
吳建安在醫院門口等到了韓訓,興奮的說道:“徐總知道春生的情況之後,幫忙聯絡了腫瘤醫院,請了專家會診,而且還給春生申請了單人病房,現在治療條件和環境都好多了,人都精神了起來,前兩天還有閒心動手寫詩。韓老師,太感謝你了。”
韓訓沒想到徐思淼會做這種慈善。
他對此一無所知,更不可能厚臉皮的接受謝意。
韓訓說:“徐總做的善事,你去感謝他,不關我的事。”
吳建安靦腆的笑著點頭,並不知道兩個人處於冷戰狀態,單純的認為韓訓不好意思公開自己和徐思淼的關係。
於是,他笑著答應:“是的,是的,我感謝徐總,也感謝韓老師,你們都是春生的大恩人!”
對待恩人,吳建安的熱情令人難以消受,一路上,他都喜氣洋洋的,誇獎著腫瘤醫院的醫療條件,從醫生到食堂阿姨,統統都收到了他傳送的匿名好人卡。
對韓訓來說,新醫院的硬體條件確實好很多。
走廊乾淨空曠,窗明几淨,非常安靜。
走進病房,一眼見到鄒春生靠在床上看書。
那是汪國真的詩集,淺淡的背頁清楚的印著“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
“韓老師。”見他們來了,鄒春生放下書,笑著掀開被子,要起身。
吳建安緊張的迎上去,說道:“躺下躺下,你剛好幾天,多休息休息,說不定就能早點出院了。”
他的話完全是安慰,鄒春生消瘦的臉色卻露出一絲笑。
“能早點出院就好了。”他說著,坐了回去,依靠在床上,連日的化療令他更加的憔悴,但是精神不錯。
單人病房安靜且整潔,韓訓再也不用在吵雜的背景音樂和聊天說笑裡討論劇本。
這一次,他的音量可以放低一些,仔細說了說自己對《曠世救援》的改動,然後將劇本留給鄒春生慢慢看。
韓訓說:“你有任何問題或者思考,都可以立刻聯絡我。這只是一版初稿,很多細節的還沒來得及深挖。我儘量保留了你想要表達的畫面,但是可能會有疏漏,你想加什麼,告訴我就行,我們再一起商量。”
這可能是韓訓這輩子對外人最寬容的時刻,他寫出來的劇本,無論是導演還是演員,不管是什麼咖位大佬,只要不能說服他,韓訓是絕對不會改動任何一個字,連好臉色都不會給對方。
現在,他願意聽鄒春生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