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煉心緒沉重得睡不著。
他微微睜著眼睛,盯著沈明洲的發梢看。
房間窗戶透過窗簾,透進來幽藍燈光,照得沈明洲發尖閃著光,他伸手去撓,就能握住月光。
他剛剛捏住沈明洲的發梢,就感受到了沈明洲的動作。
「醒了?」邵煉悄聲問。
沈明洲挪動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哼哼兩聲。
意思是,嗯。
邵煉抬手攏了攏被子,猶豫許久,說道:「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單獨問問伏院家裡有沒有走丟的孩子。」
他看得出沈明洲的躊躇,比起之前的一口回絕,經過了這麼久的相處,沈明洲的態度應該軟化了許多。
但是,沈明洲若有若無的嘆息道:「可是老師沒有孩子。」
「嗯?」
沈明洲閉著眼睛,渾身都是邵煉的氣息,「我問過了,老師說師母去世得早,他們沒有孩子。」
當時他隨口一問,伏光耀愣神的表情,令他記憶猶新。
伏光耀應該很愛他的妻子,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和沈明洲問起往事,他的回答都帶著難以抹去的傷感。
任誰都能看出沈明洲和伏光耀相像。
邵煉腦補了無數陰謀詭計,連沈武昌用孩子病逝的手段偷走沈明洲都考慮過。
他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回答。
一對夫妻有沒有孩子,沒人比他們本人更清楚。
邵煉陷入沉思。
反倒是沈明洲安慰他,「真的沒關係。老師人很好,當他的學生很幸福。老師帶過的學生逢年過節都會來看他,我們有時候一起吃飯,就跟熱熱鬧鬧的大家庭一樣,有一位相同的父親,討論著相同的事情。」
沒有感受過家庭溫暖的沈明洲,在省科大的日子,渡過了各式各樣的節日。
連英才雖然讀博,年級卻輕,會帶著他參加一些博士生聚會,偶爾還會混進本科生、研究生的聯誼會裡,蹭吃蹭喝。
這些愉快,都是因為伏光耀收他當了學生。
更進一步的血緣關係,沈明洲更怕老師覺得他異想天開,惹人嘲笑。
「偶爾我也覺得,他是我父親就好了。」
沈明洲的聲音低沉如嘆息,「可惜不是啊。」
他對伏光耀的敬重毋庸置疑。
在漫長的研究之中,沉穩的長輩總是給他清晰的指導,甚至在大學課程裡,為他展開一條寬廣而舒適的道路。
帶著長輩的縱容和期望,彌補了他心裡的缺憾。
有老師,有貓,有邵煉。
沈明洲自感滿足。
唯有邵煉在心裡長嘆。
看起來,現在真的是不太適合去跟伏光耀聊沈明洲的事情。
全國長相相似的人那麼多,只憑長相,確實沒什麼說服力。
沈明洲不再提及這件事,全身心投入到智慧眼鏡的研發裡。
解決了老花的問題,他還得解決盲人使用的問題。
視覺神經實驗室助手眾多,在經過了耿教授安排之後,所有人都來幫沈明洲的忙。
分析資料、提供建議。
幹得最多的還是戴上眼罩模擬雙目失明。
實驗進展飛速,連英才終於拐彎抹角的打入了視覺神經實驗室。
他暢想已久的腦機介面,正在實驗室裡高頻率測試。
哪怕只是實現了調焦功能,在龐大的實驗裝置裡,沈明洲已經模擬完成了腦電訊號讀取、處理、反饋一系列流程。
連英才待在視覺神經實驗室都不想回去了。
果然是師弟的手筆,看起來像一副智慧眼鏡,真要造出來他想要的全部功能,人民群眾都能邁